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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腳下,那里是個天然氧吧,環境清幽,據說還有國外頂級精神病學方面的專家,一個人能投胎來到這世上,這幾率比連續買幾千億次體育彩票都中一等獎的幾率還要小,我覺得自己能來這世上走一遭不容易,也替他覺得不容易,所以我想讓他好起來,再好好活往后的余生,所以我沒放棄他,賣房子也給他治?!?/br> “可是他治療半年后,突然不讓我探視了,以前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去看看他,他精神狀態好的時候,跟個正常人差不多,還能和我心平氣和聊他的病,聊他對不起我,聊我什么時候和他離婚?!?/br> “可后來有一次,我去看他時醫院說他正在接受治療,我過了一陣子再去,還是見不到,就這樣來來回回跑了五趟以后,我察覺到事情不太對,就和醫院鬧著必須要見他?!?/br> “醫院當天硬是沒讓我看到他,我急得報了警,警方聽了醫院一通解釋,勸了勸我就不管了?!?/br> “第二天醫院就通知我,說他藥物過敏死了 ?!?/br> “我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找了好多次,卻見不到他的尸體,報警也沒人信,再去的時候,就出來好幾個穿白大褂的,說我精神不正常,把我關了起來……” 林然怡說到這里,突然停了下來,把臉深深埋在枯瘦的雙手里。 “太可怕了……” 她嘶啞的說。 林然怡覺得自己像是聽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故事,故事的作者為了吊足人的胃口,硬是把故事寫得離奇曲折,殘忍冷酷。 她抓著宋清霜,說話都不由自由的磕絆著牙齒:“他們怎么對你了?!?/br> 宋清霜慢慢搖了搖,“我也不太清楚,我只記得打針了,她伸出干柴一般的胳膊,拉起袖子,露出一片密密麻麻的針眼?!?/br> “可能是因為我神智原本就正常,一天之中我有時候是清醒的,有一次護士大意了,沒把門鎖好,我就偷偷跑了出來?!?/br> 她打了個冷顫,緊緊蜷縮了起了身體,“他們一定在外面找我,見到我,就說我是高危暴力傾向精神病患者,把我抓回去……” 宋清霜不再說話,李嵩陽和林然怡在震驚中陷入大腦短暫休克狀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房間陷入一片死寂,宋清霜抬起一雙布滿血絲的大眼睛,她看了看李嵩陽,又看向林然怡,眼神不似方才那般驚惶絕望,反倒生出一絲絕決來。 “西山那家精神病院,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拜托你們,把我送回去......” ☆、今晚你別走了 高紅在醉得不省人事前一秒鐘,以驚人的毅力強撐著自己踉踉蹌蹌站起來,說什么都要回自己家去,堅決不給兩個人當電燈泡,林然怡不讓她走,她爬也要往大門口爬,林然怡只好捏著額角扶她回去,好在兩個人住在同一幢樓,林然怡住在23層,高紅住在26層。 林然怡安頓好高紅睡下,回來開門時正好聽到屋里有手機鈴聲,不是她手機上的來電鈴聲,那就一定是李嵩陽的了,林然怡急急忙忙打開門沖進房間,看到李嵩陽拿起手機正要接聽,她一個百米沖刺撲向李嵩陽,一把奪過他的手機,戰戰兢兢看了一眼,是杜總編打來的。 林然怡把手機塞回給李嵩陽,感覺自己累得脫水了,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李嵩陽被林然怡嚇成了一塊瞠目結舌的木頭,愣了好半天才接過電話,杜總編問他現在臺里有一檔生活類節目男主持人有空位,他想不想來試試。 李嵩陽淡淡說了好的就掛了電話。 房間突然安靜了下來,李嵩陽站在沙發邊上,低頭默默看了會兒一語不發的林然怡,然后慢慢蹲下來,猶豫著伸出雙臂,把林然怡圈在了懷里。 窗外星河暗淡,月光朦朧灑在她緊繃的肩頭,男人身上熟悉的氣味繚繞在鼻尖耳畔,溫柔繾綣,林然怡小心嗅了嗅,一縷熟悉的味道沿著鼻息瞬間滲入四肢百骸,筑了一年的鐵石心腸,轟然間灰飛煙滅。 林然怡伸手環住了他,不知何時已經是眼淚縱橫。 在陌生的時空里,這個人正躺在冰涼的黑中,一寸寸腐朽成灰,她沒有辦法想象那是什么情景…… 她突然緊緊抱住了李嵩陽,恨不得一頭鉆進她堅硬guntang的胸膛里,李嵩陽身子一僵,突然捧起林然怡消瘦的臉頰,低頭瘋狂的吻她,不顧女孩的掙扎反抗,要把她生吞活剝生吞活剝了一般,咸濕的眼淚順著女孩的唇角攪碎在兩個人廝磨不休的雙唇里,化作一絲縈繞不去的苦澀。 “對不起……” 不知過了多久,李嵩陽終于松開了她,低頭輕輕抵著女孩的額頭,沙啞的說。 林然怡終于可以從他緊緊箍著的手臂里掙脫了出來,氣喘吁吁的擦了擦紅腫的嘴唇上未干的水漬。 “你混蛋……” 林然怡猛的把他推到一邊,臉漲得通紅。 丟人現眼啊,丟人現眼,她對天發誓,自己抱他那一下下,絕對是條件反射,她沒有那個意思,李嵩陽這個渣男,會錯意了。 李嵩陽被女孩推倒在地上,臉上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他半支著身子坐了起來,薄唇還殘留著一抹讓人面紅耳赤的盈盈水光,“對不起,我以為……” “你以為什么?”林然怡紅著臉打斷。 李嵩陽求生欲極強的閉上了嘴。 “李嵩陽,咱倆沒戲了?!?/br> 林然淡淡然說。 “我不同意?!?/br> 李嵩陽一骨碌坐起來,慌慌張張想要再抱女孩,林然怡卻起身走到餐桌旁,開始收拾一桌子的殘羹冷炙。 她懶得再和他分辨什么,他這輩子除了對挖新聞挖黑幕花樣作死賭命賭運氣感興趣,其他的,都未曾真正放在心上過吧。 想清楚這個問題,真真花了她太多心力,她委實不剩什么氣力再與他糾纏不清了。 只這一次,她幫他躲過未知的一劫,然后從此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擾便好。 李嵩陽走到餐桌前,認罪態度十分良好,恨不得多出兩只爪子來幫林然怡打掃餐桌,林然怡端盤子他就搶著端盤子,林然怡收筷子他就搶著收筷子,哈巴狗一樣亦步亦趨,完美營造出了七手八腳的效果,結果只能是越幫越忙,最后兩只盤子在半空狹路相逢,一同殞身在地,碎碎平安。 李嵩陽屁顛屁顛找來掃帚簸箕打掃地上的碎瓷渣,一邊掃一邊心虛的察言觀色,極盡做低服小之態,碰上林然怡一言難盡的目光,忙不迭彎起狐貍眼向她討好的笑一笑,就差搖尾巴了。 林然怡無聲的嘆了口氣,端起一摞盤子走進廚房,眼不見為凈。 兩個人兵荒馬亂的收拾完廚房,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林然怡坐在沙發上看手機,李嵩陽不尷不尬站在門廳,不想走,又不敢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