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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散了,婢女們低頭收拾著碟盞,腳步匆忙地來來去去。蘇世譽攔下一個,笑問道:“姑娘,你家主人現在在何處?”那婢女年紀尚小,戰戰兢兢地看了他一眼,忙垂首搖頭:“奴婢不知?!?/br>“那這筵席是幾時散的?”婢女抖得更加厲害,“就在一盞茶前,”她幾乎帶了哀求似地道,“奴婢只是個打雜的,大人請別再問了?!?/br>蘇世譽眸光微斂,放她走了,轉頭看向楚明允。楚明允沖右側偏了偏頭,“我剛才聽見這邊有聲音?!?/br>右側是一片小林,花木扶疏,樹影相織,月照梔花雪。果然有人在。“這枝?還是這一枝?”譚敬點著梔子花回頭問,他身后的羅裙女子笑嘻嘻地看著他不答話,他卻像聽到什么似的點點頭,“那就聽你的?!闭巯铝艘恢Π籽o暇,遞到了女子的手中。工部尚書譚敬拍了拍衣上浮塵,抬眼見著向自己走來的兩人一怔,連忙見禮道:“楚大人,蘇大人?!?/br>楚明允和蘇世譽還沒走近,女子就忙縮到譚敬的身后,只露出了小半張清秀的臉,怯怯地看著他們。譚敬回頭握住她的手,柔聲道:“阿繡,別怕?!卑⒗C攥緊了譚敬的手,低著頭不敢再看來人。譚敬對他們歉然道:“內子怕人,還請兩位大人不要見怪?!?/br>“無妨?!碧K世譽笑笑。“宋衡在哪兒?”楚明允開門見山地道。“下官不知?!弊T敬搖了搖頭,“大約是出了急事。方才來了一個侍從向宋衡回報了什么,他樣子有些慌張,跟我們賠罪散了筵席。內子不常出門,見這里新奇,我便問他能不能在這里逛逛,他匆匆忙忙地答過就走了?!彼肓讼?,抬手指向一處,“似乎是往那個方向去了,兩位大人若有要事找他,可去看看?!?/br>譚敬所指的正是書房的位置,楚明允和蘇世譽出來時那里空無一人。楚明允勾起唇角緩緩地笑了,“不用了,想跟他打個招呼而已,算不得什么要事?!彼仡^看著蘇世譽,“真可惜啊,看來今晚是見不著了?!?/br>蘇世譽笑而不語。既然對方已經跑了,他們跟譚敬道個別也就離去。府外夜色沉沉,燈火依稀,只剩下了幾輛車馬散落著。“楚明允?!碧K世譽在背后忽然出聲。楚明允應聲駐足,稍偏頭看過去,燈火映在眉梢眼角點點光華,他低聲道:“嗯?”蘇世譽少有地猶豫了一下,目光落在旁處,語調仍端得平穩,“總歸算是你救我一次,……往后還請別再如此,蘇某不至于顧全不了自己?!?/br>楚明允長長地‘哦’了一聲,聽不出情緒地笑著了然道:“看來要對我這種人道謝的確是太為難蘇大人這樣的忠良了?!?/br>蘇世譽沉默了片刻,“蘇某感激不盡,日后公事以外之處你若有需要,我傾力相助自然不在話下?!?/br>隱在重重燈影間的眉目盡染冷意,楚明允抬手按了按肩頭傷處,忽而轉過身來,笑了,“光景正好,我看也別等什么日后了?!?/br>他點了點自己的臉,笑的得寸進尺,“你親我一下,此后各不相欠?!?/br>“……”蘇世譽微皺了眉,看著他沒有動作。楚明允抽了口冷氣,捂著肩頭,低眉斂目作出泫然欲泣的模樣,“嘶——傷口疼?!?/br>“……楚大人?!?/br>“似乎是傷到骨頭了,唉真是……”“……楚明允?!碧K世譽打斷了他的話。楚明允抬眼偷著看他,終究沒繃住表情笑出了聲,他強忍著肩頭的顫抖,擺了擺手說:“罷了,不鬧了?!鳖D了頓又緩了笑意道,“你給我笑一個就當還清了。但我要的不是你那種整天掛著的假笑,就像……”他思索了一下如何形容,“就像你之前笑杜越傻的時候的那樣,真正的一個笑,不難吧?”“……我從未笑過他傻?!碧K世譽糾正道,他看著楚明允,意外地發現對方的神情居然頗為認真。蘇世譽隔了幾步距離看了楚明允良久,眉目柔和時連無奈都像染了寵溺,他緩緩彎起唇角,眼瞳里化開一潭溫柔暖意。楚明允有須臾失神,府燈的光自對方身后流瀉,穿越夜色落在他掌中,似乎捎來了那絲溫暖。“你似乎同我之前以為的不大一樣?!碧K世譽道。楚明允聞言淡淡挑了眉道:“這話聽上去不大像夸獎?!?/br>“會嗎?”蘇世譽笑笑,他望了眼候在一旁的車馬,“夜色已深,蘇某先告辭了?!?/br>馬車旁秦昭已站著等了許久,一見楚明允走近就迎了上來,“怎么回事?”楚明允三言兩語將大致給說了,秦昭無言良久,一貫面無表情的臉努力了許久也沒能作出一個復雜的表情給他看,只得問道:“師哥,你傷的是肩頭,還是頭?”楚明允倚著軟墊,回給他一個白眼。“你對他真有那個心思?”秦昭追問道。“可能嗎?”楚明允冷笑一聲,調整了姿勢抬眼看他,“你以為蘇世譽是什么人?說是允我一件事也多半是試探,我挨了一箭才換他放下些許戒心,可不能就那么白白浪費了?!?/br>“那你這個要求得出什么結論了?”秦昭問。楚明允望著車窗外的夜色蒼蒼,半晌緩緩道:“我發覺他那么笑起來還真是好看?!?/br>“……”作者有話要說: 蘇世譽:不想理你==楚明允:呵→_→第九章次日清晨有人報案,說是在京郊外發現了一具尸體,整張面皮都被撕了去,血rou模糊,慘不忍睹。京兆府尹連忙派人趕了過去,根據體態特征幾經查驗,最終確認那竟是當今狀元宋衡。緊接著有一男子出來認罪自首,自稱是落榜后心生妒忌,一時沖動才下此毒手。其他試子前來指認,說正是此人送了豪宅給宋衡,原本還以為是什么仗義之士,孰料心腸如此歹毒。起因罪證一應俱全,判做收押牢獄秋后問斬,案子便順利地結了。結果呈報御前,雖說堂堂狀元遭此謀害,但到底不過是同鄉間的私人仇恨,無關家國社稷,換得皇帝朝臣嘆息,賞識他才學之人的痛惜,如此罷了。如一粒細石落入湖中,僅僅泛起微瀾而已。世事陡轉,連茶樓里的閑話也是隔幾日就換些新鮮的,宋衡一個儒生,人脈寥落,沒來得及上任更不用談政績,案子了結,就如同風間塵埃,落定便歇。在意的,恐怕只有那兩人。金殿聽奏時蘇世譽與楚明允對視一眼,各懷心思,恰都沒提那晚地牢的事。他們自然明白,那晚宴請眾臣的宋衡顯然是貼上他臉的人頂替的,然后對方一見不妙,急急地拋出這個案子將其掩蓋過去,反正是死無對證。下朝時楚明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