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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老道士不知何時已經將人裹出了個利索模樣,舉著燭火,一邊兒給他查看傷勢,一邊兒嘬著牙花子念“阿彌陀佛”。蔣溪竹被他念得有點兒發蒙,仔細一想更覺荒謬——一個道士念阿彌陀佛,這簡直是欺師滅祖。然而沒等他對這欺師滅祖的老道士做出什么評論,就被那不知死活的人的臉驚住了。他沒想到,自己還能在這樣的情況下碰見這個人。他突然又想起昨夜救出此人的宅子,那不算陌生的雕欄,那群家丁追出來時手持的燈籠……他天馬行空的想到很多事,毒殺太子、李承祚遇刺、宋瓔珞中毒后的解藥、以及李承祚隱隱約約說過的,江湖才是他心之所系。如果世事恰如他猜想的那樣,那這一切都未免太令人窒息。就因為這,蔣溪竹對此人的身份沒敢聲張——其實他也沒處聲張,只是默默決定將此人交給李承祚定奪。蔣溪竹一路追著子虛道長和李承祚到了安置此人的院門前,他狀似不經意的瞥了一眼李承祚若有所思的表情,只見他一雙桃花眼中沉悶滿是怒意,心中覺得一堵,低下眼,一言未發地替他推開了那扇滿是灰塵的院門。李承祚沒有注意到蔣溪竹那一刻的心思,抬腳走了進去,直奔關著那人的一間,伸腳踹門,本想霸氣側漏的出現,卻不料先被那年久失修的破門抖了一身的灰頭土臉。李承祚“嘖”了一聲,不講究地拍拍身上的塵土,抬腳而入。屋中人只剩下半條性命,卻分外警覺,他原本靠在墻上,門開時突如其來的光亮晃暈了他早已適應黑暗的雙眼,他被這么閃了一下,下意識地閉眼一躲,再睜開,就見破門而入的皇帝已經站在了眼前,他毫無防備的被迫與李承祚面對面。倒是李承祚趁著那一開門的時間看清了這個人的面目,并不算意外地扯了扯嘴角兒,桃花眼中殺意倒是比笑意更多:“當年你在‘醉花陰’行刺于朕的時候,偽裝成的說書人就是這張面皮,如今淪為階下囚,恢復的本來面目也是這張面皮,這張面皮是對你有特殊意義?還是因為你特別的自戀?”蔣溪竹不動聲色地跟在后面,原本緊繃的神思被李承祚絲毫不按常理的說話方式攪合得天翻地覆,心知李承祚已經認出這就是那個在醉花陰外行刺的刺客,更知曉此人傷重,并無暴起傷人的能力,卻不知心思為何還是放不下來。那人臉上各種各樣的情緒走馬燈一樣的閃過,最終,那傷痕累累的臉上只留下了一絲若有似無的苦澀。他說的很慢,仿佛喘息都會帶動撕裂的傷口,口音也讓他的話語顯得十分生硬,但他說的異常堅決:“陛下有陛下想要堅持的東西,我也有我的?!?/br>李承祚對他這種執著并不贊許,不予置評地瞥了他一眼:“朕還在做太子的時候,恩也就十七八歲的時候,契丹與大虞交兵。那次大虞剛剛派兵鎮壓了西北的匪寇,兵力西傾的厲害,對于契丹來襲防備不足,吃了敗仗。那是先皇一生之中少有的敗績——可是沒辦法,成敗已成定局,先皇為了平衡各方局勢,不得不答應和談,那次派來的契丹使臣并不比你們這次派來的好對付,張口提出的條件居然是讓先帝”銷天下之兵”,何等狂妄?”那人想說什么,卻到底緊緊抿住了唇,干裂的唇口一片用力過度的青白。“朕當年聽到這個說法很是新奇,派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和談使者是契丹二皇子耶律真的門徒,朕當時就覺得,這個二皇子實在是有意思?!彼f到此處,笑了一下,將那雙桃花眼從回憶中挪到了那個傷痕累累的刺客身上,“那么,昔年眼高于頂的契丹二皇子,是如何淪入‘唱詩班’又險些為唱詩班所棄的呢?你不好好在契丹經營你的皇圖霸業,為何要跑到朕的地方,來攪朕的江山呢?”聞聽此言,愣住的卻不止是那個契丹刺客——或許現在該稱他為耶律真了。蔣溪竹怔了一瞬,不動聲色的站在門口,皺著眉打量著耶律真,這個同樣是傳說中頭腦發達四肢簡單的契丹人卻有一副與中原人相近的相貌,他以契丹皇子之尊,放著奪位之禍不顧,一意孤行地跑到一個以賺錢為營生的殺手組織中隱姓埋名,顯然別有所圖,并且圖的不太好——還沒等做出什么,就被人抓住了,若不是子虛道長聽墻角不成又不肯做蝕本的買賣,此人恐怕已經無聲無息的死在大虞一個角落里,演繹著鬧鬼傳說的主角兒了。耶律真白著臉與李承祚對視片刻,終究敗下陣來,他閉上眼,脫力道:“他以遼東之下深埋的東西為籌碼,換取了那個人的支持?!?/br>那個“他”顯然是耶律真的叔叔,契丹蕭太后偏愛幼子,對長子頗為不滿,連帶不待見孫子,契丹王嫡長子就是死在這位太后的手下,如今她眼看著不算好,只能運籌帷幄于幕后,只好指點著那個雖然殘暴兇狠卻被他莫名偏愛的幼子除掉孫子——指點的方式,就是換取那個人的支持。哪怕民族不同,疆土不同,想要坐上那把椅子的過程都是不變的,兄弟相殘,坐上君位仁懷天下的,往往都是那一群人里最兇殘的一個——不夠狠的都死了。就是在那個人的支持下,耶律真的叔叔無師自通了這叔侄殘殺的手段,將這條染血的通天之路毫不猶豫地走了下去,哪怕以疆土為代價。至于那個人是誰,蔣溪竹的心深深沉了下去。在一旁做壁畫許久的老道士乍然聽聞這人倫慘劇,終于見縫插針的找到了自己發揮余熱的地方,又假裝起不問紅塵事的世外高人,探入袖子一摸,憑空變出了他那柄嶄新的拂塵,仙風道骨地一揮,悲天憫人地道了一聲“無量天尊”。這一聲仿佛把那沉浸在舊事慘聞中的耶律真喚醒了,他皺著眉頭想要爬起來——沒成功,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死死盯住了李承祚:“大虞的皇帝陛下,我需要你的幫助?!?/br>他說話的語氣太欠抽了,仿佛又變成了那個昔年不知天高地厚要大虞“銷天下之兵”的契丹皇子。李承祚沒想到耶律真從他那陳年舊事里居然咂摸出這么一個要求,看了看他這身殘志堅的模樣,也不知是該識樂還是該嘲諷,只是笑著盯著他瞧:“很多事朕確實該謝謝你,比如你為了落空那個人的計謀,讓他知曉鳳凰涅槃之前才是最虛弱的時刻,以此擒獲了鳳凰交給大虞,實際是為了大虞能安然收服鳳凰;再比如朕那沒皮沒臉的大哥在封地搞得那些沒有王法的事情,沒有你的安通款曲,宋瓔珞的人手確實查不到那么仔細……哦,當然,最近也要謝謝你提點朕的御林軍統領,知道該抓什么人不該抓什么人,以及你通過特殊渠道提醒給朕的手下的烏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