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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合作;二是擔心自己家在吳中的茶田,萬一這樁合作黃了,說不定還有什么隱患。 于是顧夫人上趕著同月牙兒簽訂了專賣紅茶的合約,明面上是顧家的生意, 然而私底下則是兩家共有。將這一樁事解決后,月牙兒便一心一意撲在了窨制花茶上。 顧家的茶葉生意, 粗粗算下來也有百年了, 手底下可養著十幾個經驗豐富的茶工。這些茶工一加入,改良窨制花茶的進度便大大加快了。 等到杏子初熟的時節, 窨制花茶已經初步定型了。茶娘新摘下來的茶葉與鮮茉莉花經過七窨一提,雖看上去茶葉里沒有花,但實際上花香已深藏在茶葉之中,只待一壺guntang的熱水將花魂與茶魂喚醒。 因是首批制作出來的窨制花茶, 產量不多,只得一箱茉莉花茶。月牙兒吩咐茶工將其包裝的妥妥當當,打算帶著這箱花茶上京去。 薛令姜如今打點杏花館的諸多事宜,已經很得心應手了,聽聞月牙兒又要上京,并不慌張,只是有些擔心:“勉哥兒之前不是來信說啟程了么?這個時候,想必已經在歸途中了,你這時候坐船赴京,豈不是又同他錯過了?” 月牙兒苦笑道:“看緣分罷,若能遇上就遇上,不然就要晚些見了。這新窨制出來的花茶,若是放了時日,風味必定有所損失?!?/br> “也只能如此了?!?/br> 兩人正說著話,繡線軟簾一揭,柳見青手里端著一碟兒鮮杏過來:“這杏子都堆成了災,再吃兩日,我就決計不要吃了?!?/br> 這些時日,無論是杏園還是杏花館,枝頭的杏子皆成熟了,像一個一個杏黃的小燈籠,壓得杏樹的枝葉都傾倒了些。 “還沒吃完呢?” “還有兩大籮筐呢?!绷娗嗵袅艘粋€最小的拿在手里,逼著月牙兒和薛令姜拿一個吃。 月牙兒隨手拿了一個杏子,剝去杏皮,咬下一口。果rou軟而鮮,酸酸甜甜,很是爽口。 “若是沒吃完也浪費了?!痹卵纼阂贿叧灾幼?,一邊向小丫頭吩咐:“給我娘那里送些去,我再挑些做杏脯,做杏子酒,旁的就給杏花館里做事的人都分一分,沒得糟踐了東西?!?/br> 杏脯與杏子酒做起來也容易,只肖花上一兩個時辰,便能做成。 登船赴京的時候,月牙兒隨身帶了一小罐杏脯。這是她為勉哥兒特意做的,他不愛吃很甜的東西,于是這一小罐杏脯月牙兒只放了一點子糖,乍入口有些酸,但細細品味后便能覺出甜味來。 月牙兒心里想著,若是能遇上勉哥兒,她就把杏脯給他;若是遇不上,她便自己吃了。 天氣漸熱,船艙里也悶的慌。月牙兒除了梳洗就寢,多半時候是在靠近甲板的檐下坐,窗戶大開著,搬來一把藤制的搖椅,邊上擺著一壺冷泡茶、一只白瓷茶杯、一罐杏脯,也算過得去。 她有時提著筆寫著進京的計劃,累了,就懶懶倚坐在藤椅上,將思緒放空,望著江上船只與江岸風景。大多時候是看江上船只,期望能遇見一個小小的奇跡——說不定她往外看時,勉哥兒也正好望見她。 只是江月高懸,江水滔滔,想從船來船往相會的那一瞬間望見心心念念的人,哪里有那么容易呢? 不過期望罷了。 有一日午后,看罷賬本,月牙兒蜷在藤椅上昏昏睡去。醒來的時候,暮色四合,天邊已有一粒一粒繁星的微光。 江風輕柔,水也平穩,船家唱起不知名的櫓歌,歌聲浮動在星光燈影里。 月牙兒睡眼惺忪,有些茫然,靜靜聽了一會兒,才聽明白那櫓歌在唱什么。 “月兒高,望不見乖親到。猛望見窗兒外,花枝影亂搖,低聲似指我名兒叫。雙手推窗看,狂風擺花梢。喜變做羞來也,羞又變做惱?!保?] 這歌聲縹緲快樂,偶爾有幾個浪花拍過來,以流水潺潺聲伴奏。 她起身走到船舷邊,看看水,聽聽歌,不知為何淺笑起來。這櫓歌倒真像是特意為她唱的。 漸漸的,夜色里出現了另一艘船的影子,船前掛著兩盞羊角燈,投在水里,倒給月牙兒乘坐的這一條船作伴。 她望著船影,覺得有趣,不知為何抬起頭來,神色微變。 那隨著流水緩緩走來的船頭,分明立著一個人,穿一件白色襕衫。 月牙兒手攀船舷,大聲喊道:“勉哥兒——” 那人聽了,不住地往前探,離得近了,才瞧清他的面容,不是吳勉又是誰? 船離得越發近了,吳勉亦手攀船舷,高聲喊著她的名字:“月牙兒?!?/br> 于亙古不變的星辰流水之中,遇見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彼此之間能互相打個招呼,已是如微弱星光一般的奇跡。 隔著一江流水,月牙兒目不轉睛的望著吳勉,忽然想起什么:“你等一等?!?/br> 說完,她三兩下沖到藤椅邊,拿起那罐杏脯,瞧準了時機,往吳勉那里扔。 差一點點,那罐杏脯就掉在江水了,所幸吳勉接住了。 兩只船擦肩而過,月牙兒從船尾跟到船頭,吳勉亦從船頭奔至船尾,在燈火闌珊里兩兩相望。 漸行漸遠。 直到再也瞧不見那盞船燈,吳勉從收回目光,轉過身去。他的書童想替他拿那一罐杏脯,吳勉卻不讓,視若珍寶一樣收著。 書童嘆息一聲,略微有些抱怨:“夫人怎么不肯長長久久的跟在老爺身邊呢?夫唱婦隨才是正經道理?!?/br> 吳勉斜睨他一眼,劍眉微蹙:“這樣的話,我再也不要聽第二遍?!?/br> 書童侍奉吳勉這些時日,多少也明白他的性子,聽了這話,立即噤若寒蟬,只沉默的跟在他后頭。 吳勉拿了一枚杏脯在手里,輕輕咬了一口。不同與那些甜膩的果脯,杏子微有些酸,卻更加彰顯出杏子本來的風味。細細品嘗,才覺出酸里的甜,悠久雋永。 風迎面吹來,于靜默無聲里送來絲絲清涼。靜了一會兒,就當書童以為吳勉要回船艙時,他卻忽然回眸,望著空空的江面,悠悠道:“你不懂,鳳非梧桐不棲。我的妻子既然是翱翔九天的鳳,那我甘愿為一株根深葉茂的梧桐。等她飛累了,便停在樹干上棲息?!?/br> 這話,他好像是說給書童聽,又好像是說給自己聽。 他獨自望了一會兒水面,水波輕輕蕩漾,倒映著點點星光。吳勉笑了笑,轉身回艙了。 京城里,也是一樣的燥熱。 只是宮里的溫度,硬生生被大盆大盆的冰塊降了下來,顯得不那么熱。 這個時節,昭德宮庭院里的天棚早早地就搭了起來。紗簾竹簾遮罩住的棚子,既透風又防蚊蟲,在夏日里使用是再舒暢不過了的,除了見人接駕、梳妝就寢,貴妃娘娘一日里有大半時辰都在天棚里坐著。 有小宮女捧來一盞甜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