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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有些什么是時令點心,做來便是。鄭公生□□自然,不喜歡違時之物?!?/br> 他這樣一說,月牙兒就明白了。 其實這個時候,人們已經學會用暖棚栽種瓜果蔬菜,因此市面上能瞧見著一些反季節的食物??捎性S多人覺得,這樣子做,有違天時,所以不肯食用。原來鄭公竟然也是抱此想法的人。 既然要做時令小點,如今這節氣,第一個浮現在月牙兒腦海里的,就是青團。 月牙兒來之前,以防萬一,特意將杏花館最出色的食材配料收拾在一個小籃里,提了過來。這里面就有她家的rou松。她問了問廚房的幫廚,又張望了一番。只見廚房里的食材很多,可以說是山珍海味都有。咸蛋黃也有,還是產自高郵的咸鴨蛋,風味尤佳。 盤點完食材,月牙兒心里有了數。既然是這樣,那索性就做rou松咸蛋黃青團。 艾草易得,這時節,野地上隨手可以薅一把。 月牙兒吩咐下去,沒多久,就有人摘來了一大筐鮮嫩的艾草。 將艾草加山泉水搗出綠汁,用紗布過濾兩三遍,直至沒有雜質之后,再一點點添在糯米團中,邊加艾草汁便揉。等到糯米為艾草汁所上色,呈現出一種碧綠色,便將糯米團團好,放在一旁備用。 揉好的糯米團,通體碧綠,樣子很好看。 調制餡心,原料都是現成的,因此做起來很快。 rou松是杏花館自制的,松而不散、鮮而不咸。而餡心里所用的咸蛋黃,更是上等品。咸蛋黃細膩,口感微微粉,絕不似尋常咸蛋黃一般食之如石灰。敲開蛋殼,便立即流出紅油來。 揉捏成餡之后,月牙兒一個個包好,滾圓,上鍋蒸熟。 等灶上升騰起裊裊水煙,艾草的清香也飄出來,一屋子都是草木的芬芳。 青團做熟練了,比起其他復雜的點心,不費什么功夫,沒多久便制成。 通傳的人也沒想到,月牙兒竟然手腳如此麻利。說是去通傳,倒把月牙兒晾在廚房好一會兒,才回來,替她引路。 沿著小石子雕花的路,一直往前走,直到見著一簇簇綠竹,將一座小樓圍住。這便是鄭公的書房了。 月牙兒在偏廳等候的時候,瞧見廳前掛著一副佛像,佛像前擺著香案,還供奉著各色瓜果。 看來這鄭次愈,還是一個信佛之人。 坐了一會兒,有人將月牙兒引過去。 鄭次愈正坐在椅上,手持書卷,湊得很近,看書時微微瞇著眼。他穿著一身家常衣裳,乍看上去,倒真像個普通江南士大夫。 屋里這樣安靜,可以聽見檐外飛鳥嘰喳。 月牙兒不好打擾了這清凈,只沉默地站在珠簾后,屈膝行了個萬福禮。然而垂著手,悄無聲息地等候。 偶爾聽聞紙頁翻動之聲。 月牙兒手里提著食盒,有些累,卻維持著不動。 聽見兩三次翻書聲后,鄭次愈這才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哦,你來了?!?/br> 月牙兒笑了笑,又給他深深道了一個萬福。 鄭次愈將書頁合上,懶懶道:“蕭老板,準備了什么點心?” “可當不起您老人家這一聲‘老板’,還是叫我小蕭罷?!痹卵纼禾嶂澈?,穩步上前,笑說:“難為您還記得,我實在受寵若驚。只是匆匆忙忙過來,倒也沒準備些什么。如今這時節,正是艾草興盛之時。我特意做了一些時令小點,請鄭公嘗嘗鮮?!?/br> 月牙兒將食盒揭開蓋兒,拿出一個青團放在一個描金小碟上,輕輕擱在鄭次愈案邊。那描金小碟還鋪著一層深綠色葉子,倒有幾分野趣。 鄭次愈瞥了一眼。 清團這個東西,他不是沒吃過,只是很久沒吃了,因為京中不興吃這個。算起來,他能記著的青團滋味,還是小時候家里人給他做的。 似乎是甜的。 看起來,眼前這青團和記憶中的,仿佛也是一個模樣。本來嘛,這樣簡單的點心,想來也不會有什么差別。 鄭次愈拿起箸兒,夾起青團咬了一口。 和著艾草汁的糯米皮滿帶清香——那是春日獨有的氣息,柔軟,卻又嚼勁??僧斷嵈斡鷩L到內餡的時候,眉頭一皺,這青團的滋味竟然不是甜的!咸口的青團,乍一吃進去,味道有些奇怪??烧娈斔毤毱穱L之后,卻覺出滋味來。 咸與鮮本是相輔相成,餡心里的rou松綿而不散,絲絲縷縷,滋味濃郁。當rou松和沙粉的咸蛋黃拌在一處,二者之間卻是奇妙的和諧。這一點咸味,將鮮味完美的激發了出來。再配上糯米皮的柔軟與回甘,倒真是出人意外的美味。 鄭次愈一口氣吃了一整個,這才臉上帶了點笑意。他向月牙兒說:“你的手藝是沒話說的。只是——沒想到小蕭賺錢也是一把好手?!?/br> 月牙兒很誠懇的說:“月牙兒不過是賺一些養家糊口的小錢而已。我一介孤女,如今能夠衣食無憂,是托了李知府和其他貴人們的福。如今的日子,已是大幸,再不敢想些其他?!?/br> 鄭次愈的指節輕輕敲在案上,好一會兒,才說:“蕭氏,你這膽子也是不小,竟然勾連李知府,哄抬杏花巷地價?!?/br> 他的聲調并不高,卻字字千鈞,雷一般平地響起。 月牙兒呼吸一滯,面不改色道:“我一個小小女子,哪里有本事哄騙李知府?像李知府這樣英明的大人物,又如何會為我所哄騙?” 因為緊張,她一開始語速有些快,慢慢地又成了平時說話的模樣:“至于哄抬杏花巷地價,敢問鄭公,何為‘哄抬’?從杏花館和燕云樓以及后來各色店鋪開業起,杏花巷由民巷成鬧市,又何以是我能掌控的?” “至于膽子大還是小,我若沒膽子,早死了,為何能站在這里?” “鄭公明鑒,自然不會隨意冤枉人?!?/br> 靜了好一會兒。 鄭次愈重新拿起箸兒,夾了一個青團,吃完了才說:“你這個女子,倒也有幾分膽氣?!?/br> 月牙兒深吸一口氣,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小女不才,愿為鄭公效犬馬之勞?!?/br> “哦,你一個商戶女,何以為我效勞?” “茶肆飯館,最是消息流通之地。鄭公深受皇恩,自當體察民情,以達天聽。小女雖只是個商戶女,卻也愿為鄭公效螢燭之光?!?/br> 鄭次愈放下箸兒,瞇著眼,打量她。 他忽然一笑:“有點意思?!?/br> 他端起案上的茶盞,淺呷一口。 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 月牙兒見了,便立刻告辭。 鄭次愈允了,輕描淡寫說:“對了,你上回獻的金箔蛋糕,貴妃娘娘很喜歡,給了些賞賜,等會兒叫人送你家去?!?/br> 第59章 打鹵面 暮春初夏之際, 已經很有些熱。坐在轎子里,則更加的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