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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還纏一朵小花。另一果盤裝著秋白梨、新橙、柑橘、枇杷、文官果,一層一層疊在一起,作高頂狀,極為精巧。 佳肴一碟兒一碟兒的上,滿桌碟盤。光是菜肴就有五干五濕十樣菜:金華火腿炒太倉干筍、蜜汁糖方、清燉楊妃乳、炒西施舌、素炒茼蒿、熏鵝……雞鴨魚rou更是數不勝數,端得是富貴風流。 還有三盞湯、五種酒。湯有鳳髓湯、醍醐湯、清韻湯;酒有珍珠露、荷盤香、竹葉清、芙蓉露、露華清。每一甌茶都是用自城外惠泉的水泡的,甘甜宜人。每一碗米飯都是用精心挑選之后,碾過數次的松江米煮成,香軟有嚼勁。 這樣一席吃下來,連鄭次愈都不由得感慨,江南富庶,真是“富有小四?!?。 金谷園的主人顧老也陪坐在主桌上,見眾人吃得差不多了,顧老滿臉堆笑,向鄭次愈道:“鄭公,今日的飯后甜點也是特別烹制的,說不上珍饈,但有趣。有兩樣,請您試一試?!?/br> 他拍一拍手,丫鬟們立刻捧著小玉盤從屏風后繞出來。 等那點心依次擺在賓客面前,眾人不由得坐直了去看,只見玉盤上竟放著一點用金箔妝扮的糕點,金燦燦的,煞是奪目。 鄭次愈看著眼前這盤金箔千層蛋糕,切了一點嘗,原來金箔與奶油之下,是被烘的軟軟的蛋糕,還抹了各色果醬。 這種甜點,倒像是貴妃娘娘愛吃的。鄭次愈心里閃過這個念頭。 見他動了筷子,在座眾人方才品嘗起這糕點來,一個個贊道。 “不愧是金谷園做的糕點,這樣氣派又好吃?!?/br> 但在座的畢竟是些大老爺們,只有兩三個特別喜歡這道金箔甜點的,大多人心里記下了,預備回去買了給家中女眷吃。 見眾人捧場,顧老面上也有光彩,笑說道:“還有最后一道壓軸的點心?!?/br> 哦,還有什么比金箔糕點還有噱頭?眾人來了興致,眼見兩個戴花丫鬟一齊捧了一個大盤來,用竹罩蓋住,放在八仙桌上,占去一大半的地方。 “請鄭公揭曉罷?”顧老向鄭次愈頷首示意道。 鄭次愈聽了,笑一笑:“好,我倒看看是什么點心?!?/br> 他起身,拿開盤上竹罩。 在座眾人不由得往前傾了傾身子,有低低的驚嘆聲接連響起。 這竟是用點心擺成的一盤畫! 畫糖作虎丘,并著一色糕點壘作高塔;炒熟的黃豆粉鋪作沙,期間擺著二三糯米團與豆沙作的小屋舍;果脯果干鏤刻成薄片,澆上各色果醬,作花樹萬千;烤至金黃的酥餅雕做小舟,停泊在楓橋之側…… 一眼竟看不盡。 顧老說:“此乃‘姑蘇小樣風景拼盤’,以故鄉景迎故鄉人,愿鄭公萬福?!?/br> 鄭次愈手拿竹罩,立了一會兒,才將竹罩放下。 他微微俯下身子,湊近了去看。風景拼盤的一角,是桃花塢,飄零的五瓣桃花應該是烤制的糕點,微微紅。 咬一口,酥皮掉渣,薄而脆,隱隱約約有一股花香。 這不禁令鄭次愈想起很久以前,那是爹娘都在,他們住在桃花塢邊的一處院子里?;ㄩ_的時候,就是閉門,關窗,臥在睡榻上,都是滿滿的桃花香氣。 那些一家人在桃樹下用餐的日子,仿佛在昨日,卻又似朦朧在霧里,逝者如斯。 “倒真是巧思?!编嵈斡従徸?,扭頭看向顧老:“是你家的廚子做的?” 顧老正要答話,一旁的江寧知府李之遙卻搶先開了口:“是一個獨立門戶的小姑娘,自己開了一家杏花館賣點心,聞名金陵。我瞧著她做的點心又好吃、又好玩,便薦來給鄭公做接風宴的點心?!?/br> 鄭次愈奇道:“是一個小姑娘做的?” “的確如此?!崩钪酆殻骸按伺邳c心吃食上,的確天資出眾?!?/br> “叫她出來見一見?!?/br> 宴席開始的時候,月牙兒便在廚院里盯著,等丫鬟們將點心捧走,她才終于閑下來。自己找了個瓷墩坐下,吃口茶,歇歇氣。 黃師傅在門前來回的走,一轉眼瞧見她這般悠閑,笑罵道:“你這丫頭,怎么一點不急呢?” “我急也沒用啊?!痹卵纼河檬帜罅艘粔K驢打滾,在盛滿黃豆粉的碗里抖一抖,粘滿粉才吃,香甜軟糯,彈牙。 月牙兒吃完才說:“這姑蘇風景拼盤,本來吃的就不是一個味道,而是創意。黃師傅你教我的呀,說這種大宴味道是其次,樣子好不好看,出不出彩才是重頭戲?!?/br> “說是這么說?!秉S師傅見她吃的香甜,也過來囫圇滾了兩個驢打滾吃:“可真要討了貴人歡喜,你可是有賞賜的!” “是我們?!痹卵纼汉攘丝诓?,說。 聽她這樣講,黃師傅心里也挺開心的,但面上還是一副嫌棄的神色:“哼,誰要你這樣說?!?/br> 兩人將剩下的糕點吃了個干凈,前院里王總管顛顛兒的跑過來,瞧著這兩人的模樣,急道:“蕭姑娘,你怎么也沒換身衣裳?鄭公叫你呢!” 月牙兒起身,拍一拍身上的面粉:“就我一個人去?可這點心也是黃師傅的功勞呀?” “人家貴人只說了見你?!?/br> “急嗎?可我也沒帶換洗衣裳來呀?” 本來嘛,做點心也好,做吃食也好,身上難免沾染些粉子。她之前可真沒想到還要帶一件換洗衣裳來。 王總管看了看天色,說:“來不及了,總不能讓一屋子貴人等著你罷?” 他一面催著月牙兒往外走,一面叫住了一個丫鬟:“邊走邊給蕭姑娘梳梳頭發?!?/br> 一路慌慌張張的,等趕到鴻儒廳時,月牙兒理了理衣裳,那個小丫鬟還順手剪了一朵白茶花簪在她鬢邊,這才跟著王總管走進廳里去。 一屋子的人,衣著錦繡,都好奇的望著她。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坐在首席的那個中年男子,一襲大紅色蟒袍,一望就是制造局繡出的式樣。 想必這就是鎮守太監鄭次愈了,月牙兒穩步上前,深深道了個萬福。 “免禮?!编嵈斡f話的聲音略有些柔:“聽說你是本地人,你去過姑蘇?” 月牙兒遲疑了一下:“不曾去過,但民女曾聽人說起過姑蘇盛景,那時就記在心里,也看過一些畫?!?/br> “那你如何能將姑蘇風景拼盤做出來?” “回鄭公,那范仲淹也沒去過岳陽樓啊?!?/br> 鄭次愈笑起來,指著她同李知府道:“是個機靈的,還知道范仲淹?!?/br> 李知府見他情緒好,心知自己叫月牙兒來做點心算是拍對了馬匹,臉上也有了舒心的笑:“鄭公不知,她有一竹馬,家雖貧,卻好學,文章也好,新考了府試第三名呢?!?/br> 月牙兒垂下眼眸,有些羞澀又有些意外,這李知府是從哪兒聽來的閑話?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