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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喲, 小姐怎這不小心, 嚴重不嚴重?!?/br> 寶珞笑了?!澳咔f頭, 你都瞧見了還問?” 倪守仁訕訕,趕緊迎二人入門, 請去正房,可寶珞卻轉了個彎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沒過多久, 倪守仁滿臉堆笑地也跟了來, 平日里兇巴巴的濃眉, 這會兒跟兩條毛毛蟲似的, 軟趴趴的,顯得他這張粗獷的臉滑稽極了。 他諂媚地咧著嘴,捧上來一只上了清漆的楊木盒子,道:“小姐金貴,劃傷了手可別落下疤,這是咱家祖傳的方子,老輩人去瘡去疤,可管用著呢!” 寶珞瞥了一眼?!爸x了?!?/br> 見他還在那巴巴地等著,寶珞接過來打開,一股幽幽的馨香撲鼻?!皠e說,這味道倒是不討厭?!?/br> “那是!這東西能去疤不說,還能嫩膚呢!多少人想討這方子我都沒給,表妹便是用我這方子調的!”倪守仁神情頗是自傲。 寶珞涂了些,這滋潤的感覺還真是不差羅綺軒的潤膚膏,她哼笑:“敢情羅姨娘皮膚保養得那么好,全是你的功勞啊?!?/br> 倪守仁陪笑?!靶〗闳羰且蚕胍?,我也給您調啊?!?/br> “行啊,不若這樣,倪莊頭你把方子給我,我自己調?!?/br> “這……” “不可?那算了?!睂氱髺|西一扔,便道“累了,歇了?!?/br> “給給給,給小姐有甚不可的?!蹦呤厝室а赖?,說著便讓自家婆子去取了。 拿來方子,寶珞打眼一瞧,愣了一瞬,隨即悠哉地折了三折,揣在了隨身的小錦囊里。 這東西也收了,人也哄了,倪守仁瞧她心情還算不錯,于是試探問道:“小姐,您和這位小爺,今兒去哪玩了?” “去他家別院了?!?/br> 倪守仁微詫,能在香河有別院,這小爺來頭也不小啊??梢彩?,能和西寧侯家嫡小姐玩到一起,想來非富即貴,不過眼下他可顧不得這個,又諂笑道:“別院啊,那我今兒怎瞧著你們是朝西邊去的呢?西邊可沒什么大戶別院,都是些貧民罷了,您不會是去找他們去了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哎呦,我的二小姐呀,您還真去了?您可別聽他們胡說八道,那幫佃戶都窮瘋了,沒一句真話,見不得人好啊?!蹦呤厝释葱募彩椎?。 寶珞笑了,抿了口茶?!坝袥]有真話,明個就知道了。逛了一日,累了,歇下了,倪莊頭請自便?!闭f罷,她理都沒理他,起身去了內室,臨到門口,她含笑轉頭,悠然道了句,“倪莊頭,謝你藥方了!”便掩上了門。 倪莊頭呆住,這什么都沒問出來,還搭進去個方子,他瞅瞅葉羨,葉羨清冷搖了搖頭,笑道:“有事要忙,不陪您了。還有,你下次再跟蹤,找個手腳利落點的?!闭f罷,他也起身離開了。 這會兒倪莊頭算反應過來了,頓感大事不妙,拍了下腦袋趕緊回了正房,門一關,立馬囑咐起來。他讓岳父帶人去鄉里讓這幫佃戶們把嘴管嚴了,一面又讓自己的侄子連夜去香河縣衙,通知楊知縣,以防萬一…… 果不其然,第二日天剛亮,倪家庭院里便聚了一群人,這里面不但有自家的佃戶,雇工,還有些半點關系都沾不上的農戶……倪守仁瞧著滿院子的人,神情猙獰,呵道:“誰讓你們進來的!都給我滾蛋!” “我讓進的?!睂氱髴?。 管事從房里搬了張椅子,她慵然穩坐,冷清清地看著倪守仁。 “二小姐,您這是何意?”他目露兇光問。 寶珞不懼,看了眼人群中的葉羨,葉羨淡笑頜首,嗓音清朗便道:“今兒東家在這為你們主持公道,想說什么便說罷!” “我看誰敢!”倪守仁大吼。 這一聲獅吼,大伙還真是被嚇得一個激靈,不過看看面前這位淡定的小爺,想到昨晚他挨家勸慰保證,給他們吃了定心丸,他們心下一橫,索性豁出去了,就算今兒不說,早晚也得被這個“你不仁”榨干而死! “倪莊頭,他瞞著主家和我們欠兩份租約,一份五成,一份八成的,其中三成都被他賺去了。我們辛苦一年,糧食只余兩成,連雜稅都不夠交,人都快餓死了,他還帶人來逼,我這條推,就是被他打斷的!”昨日見過寶珞的那佃戶帶頭指責道。 倪守仁瞪著他哼笑?!拔以跤浀?,你那條腿是去隔壁寡婦家偷人,被打的呢!” 那佃戶被臊得不行。他確實和隔壁喪夫的吳家大嫂好,那是因為他妻子重病,抓不起藥而亡,他帶著幾個嗷嗷待哺的孩子;而吳大嫂喪夫,家里沒有勞動力不說,為了換口吃的活下去,她僅有的幾畝地也被倪守仁給騙去了,這才不得不依靠了自己。他們湊在一起,無非是為了活命,若不是被倪守仁逼的,他們何以至此。 倪守仁不說這還好,他一提,不僅這佃戶,連同他身后的大伙也不干了。統統站出來斥責倪守仁的罪行—— 收租高便罷了,他威逼陷害,迫使人低價賣田與他,不賣他便去鬧,如今他自家的莊子就有百畝,而且他田里的樹苗全都是從東家果林里挪來的;他自家養馬,任馬去周圍農戶家的地里踐踏,好好的麥苗都被糟踐了,而那馬趕又趕不走,碰又碰不得,一旦馬出現了問題,他反倒怪在農戶身上,非農戶包賠不可;提到馬,更有幾個農戶怨恨,誰若是惹了他,他便偷偷弄死誰家的官馬,報官無果,只能任賠,賠得是傾家蕩產…… 這些事,壓在農戶心里有若洪水,破堤后一發不可收拾,一條條罪狀不間歇地數落,越揭發越憤怒,連寶珞隨性的護衛管事都聽不下去了,然再瞧瞧倪守仁,面不改色,還頗有點自得之意。 人群里沖出個書生模樣的人,咬牙切齒道:“他放印子錢,我去歲鄉試,朝他借了二十兩。入城前說得好,兩分利??汕莆覟橹?,便坐地漲價,今年春天竟要我還他二百,我換不出,他,他兒竟把我娘子強行拉走,做了小妾!” 倪守仁聞言又笑了,鄙夷道:“你沒出息,還不許你嫁婆娘另攀高枝?跟你這窮酸秀才,連口飯都吃不上,到了我家,好吃好喝供著,你比得了嗎?” “好吃好喝?我娘子三月懷胎,生生被你們給折磨沒了!” “喲,都成我家人了,還能讓她揣著你家的種?” “倪守仁!”那秀才大叫一聲,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