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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詼嘆息,“還好白日社在軍中并無多少勢力,聽聞長安那邊,有些白日社的舊臣已經坐不住了,怕是要和王爺離心?!?/br>“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他軒轅晦又不是什么炎黃伏羲那般的天下共主,如何就能讓天下一個不拉地俯首稱臣?”趙詡悠然飲了藥湯,又道:“鄧觀星確實已然死了?他的舊部呢,被鄧覆雨收編了?”“正是,據聞消息傳到鄧翱那邊,他當場便暈厥過去了?!?/br>趙詡平淡道:“老年失子,他也是可憐?!?/br>“堂兄,我有一事不明?!壁w詼斟酌道,“明明你可以規避過去的,為何偏要此時將這些事情抖落出來,甚至不惜以身犯險?”趙詡嘆息,“王爺就不會問你這些蠢問題。也罷,我只問你,假使這次不鬧這一出,若是戰事如火如荼之時,白日社那些皇黨勛貴與我們鬧將出來,最后便宜的會是誰?”“鄧黨?!?/br>“不錯,那可就壞了王爺的大事。這次他們欠了我趙十九,日后若是再有什么齟齬,因今日理虧,他們就注定占不了什么上風去?!?/br>趙詼欲言又止。“為何吞吞吐吐,可是沈覓與你說了什么?”趙詡看著他似笑非笑。趙詼只覺那雙利眼一直看到他心里去,禁不住心內一顫,“司馬說……他說王妃此舉雖讓王爺與太妃離心,可也讓王爺不快,最終難免傷了二位殿下的和氣?!?/br>趙詡搖頭笑笑,“他倒是管的寬,可是他如何不知,我和王爺本就不是一條心,如今勉強維系的,不過是過去幾年的一點情分,等什么時候這點情分耗完了,天下怕也就定了?!?/br>他這話實在不祥,趙詼再聽不下去,“事情未必會到那個地步,若是大家各退一步呢?咱們士族不去求那些千秋百代的尊榮富貴,他給咱們留些體面傳承,相安無事不好么?”“不求千秋百代的尊榮富貴?”趙詡苦笑,“那你我為何從繁花似錦的長安帝京來這等荒涼苦寒的邊塞之地?裴雋、鄭淵之這些本在家中避戰禍的世家子,又是為何要舍了風花雪月,奔赴狼煙烽火?何況有些事,縱使我們一退再退,人家怕還是得隴望蜀,你要知道,人家對咱們步步緊逼,并不是為了均天下,人家要的是取而代之!你當真以為,士族讓出了自己的特權土地,最終就全都歸于天子了?還不是分到如今我們的仇讎手上!別的不說,你敢說獨孤氏就是忠直純臣,一點都沒有自己的考量算盤?可能前腳我們潁川趙氏土崩瓦解,后腳他們就占了我們的地,奪了我們的人!”“何至于此,何至于此!”趙詼聽得慌亂,“王爺難道就能袖手旁觀?”趙詡笑意冷峻,“鄧氏留下的東西,也就夠金城王、瑯琊王和其他軒轅氏的宗室們分的七七八八,除去必須要封的功臣,還有獨孤氏這般的?;逝f黨等著安撫,除非此番士族立下不世之功,不然別說一杯羹,一點rou渣都分不到,而若是站錯了隊,跟錯了人,以后第一個為人魚rou的就是他們。此番我相邀各士族相助,并非是讓他們立功,而是讓他們自保!不信你日后看,此戰之后,河東柳氏危殆!要是清河、博陵崔氏再做壁上觀,我看他們也自身難保?!?/br>趙詼聽得脊背發涼,長吁一口氣,“三伯他們執迷不悟,也不知以后會如何下場?!?/br>“那也與我無關了,咱們這種人家宗族子弟何其之眾,我可管不過來?!壁w詡淡漠地將手中沉香添入香爐,“你且去罷,晚間叫裴雋、鄭淵之幾個進來?!?/br>與裴鄭幾人謀劃完已近子時,趙詡困頓不堪,也便伏在案上和衣睡了。未過多久,就覺有人近身,他也未睜眼,只頷首示意。那人在他身旁繞了一圈,卻未開口,趙詡還未來得及詫異,就覺一陣暈眩,一睜眼就見軒轅晦將自己打橫抱起,滿面促狹。趙詡頗感無奈,“王爺不睡么?”“沒人侍寢,哪里睡得著?”軒轅晦有些費力地將他放平在榻上,自己也褪去鞋襪,在他身旁躺下。趙詡的睡意緩緩散去,沉聲道:“王爺這是要分兵了么?”軒轅晦苦笑,“就知什么都瞞不過你,不錯,明日我便帶著雅魯克練出的胡兵先行?!?/br>先前雅魯克cao練的軍隊均為重騎兵和弓、弩兵,軒轅晦帶著他們出征,絕非對付鄧翱父子,看來他這是準備直面朝廷主力了。“既如此,你萬事小心?!壁w詡轉過身,定定地看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臉頰。軒轅晦一顫,面上佯裝的雀躍神色淡去,涌上絲絲縷縷的黯然來,“別離在即,不如我們就如從前那般,好好說說話?”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真的覺得虐?第88章趙詡長嘆一聲,“說什么呢?”軒轅晦亦是一陣默然,人家新婚燕爾時柔情蜜意,他們新婚時卻忙著推心置腹,將那些該說的不該說的一并說了,結果這世上不知是否會少一對怨偶,可注定將多出一對知己知彼的對手。趙詡懂他的陰險刻毒,他也懂趙詡的詭譎心術。趙詡親歷過他的潦倒落魄,他也目擊過趙詡的倉皇無措。他們清楚彼此的情不自禁,亦明白對方的情非得已。情天恨海,他們都半邊身子浸在里面,自己拼命往外爬。卻見不得對方全身而退。思及此處,軒轅晦忍不住冷笑出聲。趙詡只看了他一眼,并未多問,軒轅晦卻忍不住想說,“都指著對方退避三舍,自己卻寸土不讓,各個還覺得自己情深似海,對方薄幸寡情,你說可不可笑?”“確實可笑?!?/br>趙詡話音剛落,軒轅晦便將他撲在榻上,狠狠地吻了下來。唇齒交纏惹來無邊烈火,燎原一般洶涌澎湃,像是要將所有猜忌遲疑算計盡數燒光。軒轅晦那半來自回紇的獸性仿佛一瞬間被喚醒,毫無章法地想要攻城略地。在他忙亂地撕扯二人衣裳時,趙詡卻冷靜至極,竟還有余力在狎昵之時伺機而動,趁著軒轅晦與系帶搏斗時扯開衣襟,吻上軒轅晦修長的脖頸。他二人過去從未如此孟浪,軒轅晦迫不及防地向后揚起頭,雙眉蹙得死緊,不知是慍怒還是舒服。留了若干印跡后,趙詡才松開他,手指輕輕劃過他頸上血脈。軒轅晦面上暈紅,仿佛有些難耐,趙詡輕笑一聲,從他耳后一路吻到鎖骨,最終停在心口,低聲道:“只愿君心如江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