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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皇當年一句斷言,道他天生逆骨。善妒且要強,游離三從四德之外,桀驁難訓。 母皇雖對他狠心,這句話倒并沒有錯。 他確有屬于自己的驕傲,人生來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生來決定不了性別,但是身為一男兒,爭上一爭,信己不信命,活于世上也必不比女子差分毫? 他們男子,除了在床第之事上,弱于女子,受誘香控制,意亂情迷??膳缘氖聝荷?,如何能弱。 他們有手有腳,因何要自卑自賤,自慚形穢,困守內圍,等待妻主高興時臨幸,不高興時打罵。 裴元紹對三從四德之說嗤之以鼻,他寧愿一輩子常伴青燈古佛,亦不愿,做那等一生與他人分享一女子的哥兒。 他有自己的堅持…… 更遑論……柳蒼云如今對他有太多太多欺騙。 身負絕世之才,卻佯裝成了一無是處的農女。此乃一騙。為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休離掉他。 自導自演放了一場大火,將身為農女柳長寧的一切悉數燒掉,此乃二騙。為的是,燒掉前程往事,亦燒掉了他半顆心。兩年了,他為她立在府中的衣冠冢,成了□□裸的笑話。 裴元紹閉了閉眼,抬眸時,眼底已是清明一片。 他抽出腰間的長鞭,倏然使力,揚鞭抽打在越走越近的女子腳前。 他雙眼光射寒心,眸內厲色畢現。手持紅鞭子挑起她的下巴,俯身上前,定定的迎著她的視線,棱唇微張。 冷聲道:“記住,邵哥兒不是你能叫的。你……不是她!那夜倘若不是本殿醉酒,將你誤認為她,你當你如何能令我雌伏你身下?!?/br> 他向前一步,鼻尖在她的發絲間嗅了嗅,嫌棄的嘲瘋道:“真臭!” “你與她果真不同。她是位極致溫柔的女子,眼下看來與你并不同。我與她相守之時,她不用發情,不用誘香引誘,亦能令我體內存著熱意,想要被安撫,被灌入。而你……" 裴元紹輕佻的打量了一眼柳長寧,譏諷的笑道:“不行!本殿試過,那日我雖醉酒,意識卻是極為清晰?!?/br> “受了你散發出來的誘香,我只能以此麻痹自己,將你假想成她,獻出自己的身子。你大可不必愧疚,我想要的只有她給的愛,你……不行,你填不滿我失去一半的心。即使替身也不可!” 柳長寧定定的看向他,眼前男子垂著眼,臉上的假笑消失,悲喜難辨。他的聲音低低沉沉,透著絲她看不懂的悲傷。 她是無情道老祖,人間七情六欲,只在上一世的電視上見過,她并不懂他眼底哀傷與痛苦。 盡管此刻心口泛酸,好不容易生出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心思,卻被人貶低到塵埃中。 她唇邊溢出一絲苦笑,茶色的杏眸內布著絲無奈與悵惘:“殿下信不信命運?很久以前有位男子,他耳提面命的告訴我,要了男子的身子,便要娶他!那夜雖然于你是個錯誤,但……我卻要了你的第一次?!?/br> 對面的紅衣男子蹙眉,張口便欲反駁。 柳長寧卻打斷了他的話,繼續緩聲道:“不許否認。那夜你的下腹處,大紅色的牡丹花胎記我見著了?!?/br> 她忽的勾唇,沖著惱羞成怒的男子溫聲笑了笑:“那也是我的第一次……你是我第一位男子,心內可好受些?本想要了你的身子,便娶你的,倘若你放不下心中女子,便罷了?!?/br> “邵哥兒……殿下以后好好照顧自己,活人永遠比死人更難過,可世界上不是只有那一人,你得好好活著,才能將你與她的記憶永遠的回憶下去。沒想到殿下對心底的女子愛的如此深刻,草民往后與殿下保持距離可好?你可不要再哭了?!?/br> 她那雙泛著琉璃之色的眸子包容的看著他,裴元紹狼狽的別開視線,他垂著頭,墨色的眸子內盈滿了星星點點的淚。 他定在原地,看著那人蹣跚的推門而出,聽著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眼淚便順著棱角分明的臉側緩緩落下,他胡亂的抓了一把滿臉濕意。跌跌撞撞的沖出屋門,沿著她消失的方向尋去,可再也沒能看見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雨水合著他的眼淚砸落在地上,一滴兩滴。 紅衣墨發的男子跪于泥地上,干澀的唇被雨水打濕。 他看著陰暗的天空,淚水布了滿臉,他扯了扯唇,無聲苦笑:“真是個心機深沉的女子呢!狠心與她恩斷義絕,她尚且不放過我?!?/br> 他無墨色的眸子看向遠處,雨幕蒙蒙,低聲問道:“你教教我該如何不哭?你如此優秀,優秀的上京城內所有的哥兒含羞帶怯的看你,連旌寰這等女子俱想要得到你。而我,我只有你一人,我想要你亦只要我一人呢!你離開也好,萬一哪一天,我忍不住心中暴厲,使了手段,將你禁錮在身邊。我便在你心中定是成卑劣之人,我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妒夫!離開也好!” “可是,我好疼啊,柳蒼云,你將西樵村平凡無奇,只屬于我一人的長寧還我可好?她回來了,我定不會再哭!” 55 第 55 章 春雨貴如油, 立春節氣一過。 雨水便見天多了起來。 二月末的那場小雨連綿下了五六日,金陵城籠罩在一層雨幕中, 空氣溢散著泥土的清香 三月初五, 驚蟄。 春雷乍動,電閃雷鳴, 大雨傾盆而下。 天空灰灰沉沉, 街道上只零星有幾位賣貨女披著雨披,冒挑著擔子雨叫賣。 戌時一刻,天色黑沉, 往日尚算熱鬧的宮門口本已空無一人。 忽然,一輛黑漆平頭車駛過,停在宮門口, 車婦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遞給看守宮門的帶刀侍衛。 侍衛睡眼惺忪的神色倏然一凜, 他躬腰沖著車內的主子行了一禮,拉開宮門, 退后一步,躬身目送馬車駛入宮中。 待馬車走遠,新來的年輕侍衛上前一步,欲言又止沖著開宮門的中年侍衛問道:“李姐, 今夜……這應是第二輛馬車駛入宮內。您……此番放行可會惹出麻煩?” 新來的侍衛長相憨厚,此刻眼底溢滿擔憂。 茫茫夜色中的紫荊城, 安靜的令她惶惶不安。 宮內規矩,酉時便已宮禁落鎖,宮門不可輕易進入。 可今夜, 他與李姐已經放行了十數位朝臣入得宮內,更甚有兩輛車架長驅直入,駛入宮中。 她從未見過外來的馬車能駛入皇宮的先歷! 如此不守宮規,倘若帝君問罪?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