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27
蕭爻能真正融會貫通的并不多。而以阮玉的性子,自負且不服輸,沒少借著切磋的借口挑釁蕭爻,小丫頭雖然嘴硬,卻不得不承認蕭爻是個不務正業的天縱英才,單憑現在的自己極難超越。“啪”一個巨大的雪球不合時宜的打在蕭爻身上,化開的水漬沿著領口滲進去,隨著一個激靈,他瞬間掌控了一點身體的主動權。“姓蕭的,”阮玉頗有點不耐煩,“你還要拖多久?”“……”蕭爻雖然沒聽過什么藏花閣,更對什么云前輩毫不了解,但這人是跟在段賦身邊的,怕是與王拾雪之流不相上下。阮玉這話說的輕松,像是趕集時挑菜——感情不用她自己動手。“前輩?!笔捸骋徽兄虏辉賾賾?,挑開峨眉刺,兩人身影乍然而分。云舒輕飄飄的站在扶攔上,她一身黑衣,長久不見光的眼睛略有些淡顏色,四周更是蒼白,布滿了蜘蛛網似的細紋。她低頭俯視著另一側的蕭爻,對這少年人手中的長劍十分感興趣,乃至輕聲囈語道,“果然是大爭之世,連牡丹也按耐不住了?!?/br>“前輩……”蕭爻又喊了一聲,他道,“有些事可否請教?”云舒和丁情本質上有些區別,相較之下,丁情更像是段賦培育出來的傀儡,悲觀,聽話,順從,云舒卻更有自己的想法,只不過此想法,絕不會與段賦背道而馳。黑衣服的女人輕笑一聲,重重包裹下的相貌就算傾國傾城,此刻而言也是了無趣味,但她的身段卻十分妖嬈柔韌,歲月沒能在里頭撒下銹蝕的鐵粉,更不似蕭爻這種天生的死板腿骨。她之前都未開腔,這一聲笑卻輕柔嫵媚的很,不比這一路蕭爻見識的美人蒼老,甚至別有風情,云舒道,“你要問什么?”轉而又補充一句,“暫且聽聽?!?/br>答不答在她,問不問卻在蕭爻。“前輩可認識兩個人,”蕭爻想了一下,他此刻的面色十分精彩,在三股不同內力的牽扯下,青紅白輪流上臉,只不過顏色淺淡,除非細致或曾經身陷同樣境況的人,才看得出來。他接著道,“逍遙魔宮的前任宮主,與牡丹一支?”“哦?說的出牡丹一支,小子,你知道的太多,怕命不長久啊?!痹剖娴?。“不勞前輩掛心,便是在下一無所知,段大人和您也不會放過我的,”蕭爻笑著道,“只不過此番死后,怕是要遭一番上下其手了。不過我這個人生前守身如玉,死后拜托您給看著點?!?/br>“哈,你這孩子,說話倒有些意思?!痹剖娴难劬澇稍卵罓?,年輕時想必好看的很,現在雖然被蜘蛛網似的皺紋籠罩著,仍是有種勾魂攝魄的威力,“逍遙魔宮我知道的不多,但牡丹一支嘛,你何不親口問問莫老怪物?”第98章第九十八章云舒說起“莫老怪物”四個字的時候,整個人忽然化成了一道驚鴻,乍然空中一擰身,避過鋒利的冰刀,然這一起一落間,她已經被迫退到了段賦的轎旁。極目望去,不遠處的山巔上站著一個男人,五官面目皆看不清楚,但似乎人不是很舒服,微微靠在山石壁上。方才那一把水汽凝成的冰刃,便是自他的方位發出。積在身上的壓力驟然一緩,蕭爻腳下隨即一個趔趄,堪堪讓旁邊觀戰的阮玉扶住了。小姑娘不是看不出他的異樣,只是情況復雜,不敢貿然介入,這時倒是一言不發的上來撐住了蕭爻。“多謝?!笔捸车穆曇衾飵е毼⒌男?,他穩了穩,這才朝那山巔上的男人投去目光。而此時,云舒則恭恭敬敬的站在段賦身側,低著頭,雙手順從的放在身側,她接替的是左前方的位子,而與她呈對角的男人卻忽然上前一步,在她肩頭輕輕拍了拍,看起來似是安慰的動作,云舒的額上卻忽然滲出了冷汗,細細密密的布滿,連眼周的紋路都隨之輕微抖動。連年不穩的世道中,連這些傳聞里曾經顛山倒海的傳奇人物,現在卻是受屈受辱一聲不吭,更遑論在其之下,還有多少蒼生百姓——如此層層階級壓迫,卻不知自己圖什么,是不見天日的隱藏身份,還是所謂償還恩情。“大人,我們還是退吧……這個人我們惹不起?!痹剖娴穆曇粢驗閯⊥炊行╊澏?。像她這樣的武林前輩,雖自知不能與天斗與地斗,但也很少會自找喪氣,說什么“惹不起”之類的話。因為普天之下,率土之濱,她皆可抵達,早就過了畏首畏尾的年歲。而段賦雖然久居廟堂,很少摻和江湖事,不過當年十二閣是自他手上起始,這里頭有些什么人,就算再隱藏身份,段賦也不可能全無察覺——十二花閣,牡丹為首。而“牡丹”一支共有兩個人,以祖師叔侄相稱,皆是藏在陰影里的暗衛,一個負責趙明梁的安全,另一個則悄無聲息的殺人。趙明梁甫一登上王位,“牡丹”便隨之消失的無影無蹤,就算段賦有天大的本事,掘地三尺也挖不出任何消息。直到十九年前,莫蓮生孤身殺入皇宮大內,向趙明梁討來一顆治內傷的靈藥,這才暴露了身份。那時候,群雄尚未對趙明梁失望,莫蓮生獨闖,便是與天下高手為敵,四個時辰里三進三出,普天之下只這一人,是無法翻越的高山峻嶺。……可惜這“高山峻嶺”有些不認路。段賦轎前右方的男人舉目望去——他的眼睛上原本也蒙著一層黑布,蕭爻以為是個和柳白甕一樣的目盲者,現下看來,非但不瞎,這一身功夫至少有一半練在了眼睛上。“莫蓮生受傷了,重傷?!蹦腥斯е數幕胤A。他只是單純的闡述一個事實,說完,便將眼睛重新蒙上,低著頭,木樁一般杵在冰天雪地里,和丁情的狀態十分相似。怕是段賦不發話,便是人全走了,他也能繼續在這兒,直到饑寒消耗內力,促成死亡這個漫長而艱難的過程。“就算受了傷,莫蓮生的實力仍然可怕……我們來的人畢竟不多?!痹剖嫠坪鯁芰艘豢诶錃?,喉嚨里發出壓抑的咳嗽聲,她對莫蓮生的恐懼似乎融入了骨血里,方才嗔一句“老怪物”不過是色厲內荏。“小云,你是被他嚇破膽了嗎?”云舒背后的男人是個吊兒郎當的模樣,簡直是一群污水里游走的泥鰍,說話的空檔都是不安分的,無骨般依附在轎子邊上,眼角眉梢都是實體化的算計。云舒回頭覷了他一眼,很看不上他,壓低了嗓音道,“韓冬子你閉嘴!當年事情發生時你不在,自然不知道莫老怪物的本事!”喚作韓冬子的人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卻沒有繼續爭辯,他和云舒說到底只在伯仲之間,能將她嚇破膽的人,自己要是貿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