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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的人的確技藝超群,這么一層薄弱的木片踩在腳底下,生生頂著幾張大桌無數的人,不僅不見塌,甚至越踩越緊實。“這飯也太難到嘴了吧?要不皆散了,明日起早?”老爺子精神這時候反倒越來越好了,一掃之前踉蹌上山的疲憊,挺直了腰板坐在椅子上,眼眶里兩個黑漆漆的窟窿,雖看不見周圍的情況,卻也意料得到,想必沈言之出去一趟吃了虧。他打心眼里有些解氣,又拄了拄拐杖,“這都等了一個多時辰了?!?/br>沈言之笑了笑,他雖看上去像是趕了大半宿的路,中途還摔了一跤的樣子,但這股君子風是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再狼狽,也是蒙塵暖玉,溫潤儒雅,“抱歉,讓老爺子久等,我這便遣人布菜,不會耽擱?!?/br>他一招手,許崇明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心里膈應著去做事了。許崇明是個顧大局的人,不會當眾讓沈言之下不來面子,但他也是個有心思的人,越是憋的長久,這心思便越滾越大,到最后更難收拾。通常許崇明這個逍遙魔宮的大管家,還要顧著歐陽情的吃喝,一邊布著熱菜,還留出一份來放在食盒中,讓小丫頭提來放在偏廳門前。今日菜多,歐陽青那兒也不只一個人,小丫頭很見點本事,兩個半人高的食盒,她能一手托著,輕飄飄站在門前敲了敲。她好像有些怕偏廳里這不見光的怪人,緊張的咽了咽口水,聲如蚊蚋,還有些發澀,“杏兒給您送飯來了?!?/br>“你放門口吧,我過來拿?!?/br>今天這聲音似與往常不同,雖是一樣的冷漠無情,但少了一種陰沉,泠泠如弦上之音。杏兒臉一紅,忽然想起許崇明說過,這屋里還有兩個山下來的公子。她正躊躇著,門已經開了。披著長衣的公子面如冠玉,冷清清的從她頭頂看下來,眉頭輕微一皺,似乎拿這兩個巨大的食盒有些無奈。“可否請姑娘將食盒送入屋中?”慕云深道。他腳步虛浮,說話之間也缺乏一種練武之人的中氣,杏兒雖然只是個打下手的小丫頭。二流的身手,卻也能看出來這公子是讀書人的身板,所以干脆的點了點頭,“好?!?/br>這還是杏兒第一次進來偏廳,平素歐陽情只把她堵在門口,別說進來,就是多看一眼都不敢。她有些好奇,安安靜靜的呆在慕云深的旁邊,卻也知道規矩,沒有亂瞟。蕭爻還睡在床上,睡姿十分不雅,雖然沒有醒,但恢復了一些精神,被子翻倒在旁邊,顯然是能動了,下意識的亂折騰。杏兒將食盒放下來的時候,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這公子瞧起來年紀甚小,清清秀秀的,還沒仔細辨認清楚,慕云深便不動神色的擋在兩者之間,阻斷了杏兒的目光。杏兒只得抿嘴笑了笑,細聲道,“那我先出去了,公子若有事吩咐,可搖動門口的鐵鈴鐺?!闭f完還福了一福,這才退了出去。屋中便又安靜下來,艱澀的毒蟲草藥味荼毒著慕云深的嗅覺與味覺。從他復生開始,幾乎是泡在這一類的東西中晝夜不離,若非甜食,簡直壓不下舌尖常年累積下來的苦。慕云深攏了攏身上單薄的衣服,因四體不勤而養的青蔥白嫩的手將盒蓋推開,往里看了一眼——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里頭有一盅熬煮好的粥,精挑細選的材料,與記憶中一模一樣。慕云深上一世有段時間過的并不好,雖后來勤于練武將以補拙,但因常年吃不飽的原因,忌辛辣重油,有時候甚至只能喝粥——這食盒里端正放著的,正是這一碗粥。第81章第八十一章這粥喝不喝都是禍事,慕云深卻也不避諱,老神在在的將小盅捧了出來。他自中午開始便粒米未進,這時候早就饑腸轆轆了,偏偏現在這具身子比起之前還欠七八分,要是沒個暖胃的東西,慕云深也不愿委屈了自己,照他的脾氣,能餓到明早。盅不大,一鍋米里也就濾出了這么一把,剩下的自有小弟子們解決——笏迦山上自給自足,養豬養牛養驢的,就算宴席鋪天浪費,最后的殘羹也自有去處,算不上糟踐。慕云深想了想,又從食盒中挑出一個小碗,分出一半在里頭,他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無聲嘆了口氣,“我多少規矩都壞在你這兒了?!?/br>話是這么說,伺候起人來笨手笨腳的慕大公子還是勉為其難的動了動,將碗端到床頭,就著半坐的姿勢,把蕭爻拉扯進懷里,喂兩口吃的。昏迷中的蕭爻好不容易挨到一塊軟rou,整個人貪圖安逸的“哼哼”兩聲,倘若還有些力氣,恨不得直接掛到慕大公子的身上,將他當成一塊毛毯,墊吧墊吧這硬邦邦的棺材板。從鳥巢里出來后,蕭爻就感覺騰云駕霧了一路,周圍的聲音都稀薄成蚊蚋,但身體的感覺還勉強存在。整個人摔進床板上的時候,他心里哀嚎一聲,“不好,這次怕是鬧過頭折在里面了,這還沒停靈先入了棺……也不知道埋在哪里,有個墓碑不,還有慕大公子傷心后悔了沒……”隨后又認命的想,“罷罷罷,死都死了,等到頭七再來看看故人吧?!?/br>扎針灸那會兒,蕭爻又自以為下了地獄,絞盡腦汁反思了自己一生,不知悔改的腆著臉,“也沒怎么喪心病狂啊,是不是來錯地方了?”這時候舒舒服服躺在慕云深懷里,小口小口無意識的吃著送到嘴邊的熱粥,快活似神仙。這人生,也算大起大落了。至于慕大公子,秉承著一些稀缺的同情,和對蕭爻的獨一無二,竟然忍到一碗粥喂完,這才將人妥善的放平,還掖了掖被子。興許是熱粥的香味勾起了肚子里的饞蟲,將自己關在小屋中修仙的歐陽情終于肯露面了,他打了個哈欠,眼底下的淤青越發嚴重,身子也略有些佝僂,扶著墻,慢騰騰磨了過來。“難得外面這么熱鬧,杏兒這丫頭還記得我?!睔W陽情瞥了一眼桌上的熱粥,不曾多想,轉而將食盒拎了起來,“沈言之對你這個朋友可真不錯,這碗粥我可多年未見了?!?/br>“怎么,一碗粥還有其他意思嘛?”慕云深仍是端正的坐在桌旁,慢條斯理的喝著盅里頭的稀奇玩意兒。他這份“不知道”,在歐陽情的面前顯的十分貼切,甚至有些令人輕鄙的無知,歐陽情覷了他一眼,又慢騰騰的拎著食盒縮回他的一畝三分地里。許崇明興許是好心,可這半人高的食盒里碗筷碼的足斤足稱,東西比外面只多不少,兩個半活人根本吃不完。現下歐陽情獨自一人承包了一盒,剩下一個半的人也只能盯著食盒發愁——慕云深本來吃的就少,蕭爻就更別提了,喝兩口粥也要吐出來,喂也是浪費。外面的熱鬧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