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個看客，明明知道臺上的一切都是假的，還是看得這么當真，又哭又笑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唱得就是他們的故事呢?！?/br>
    果然，他們的意見又不一樣。

    顧厭卿：“王上——”

    王上橫了他一眼。

    顧厭卿連忙改口：“安……安安這么說確有道理，人生如戲，豈不知這臺上臺下都是一出戲，先當了真的自然是比較傻的?！?/br>
    王上又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所以是臺下的人比較傻？”

    顧厭卿神色鎮定：“是?！?/br>
    王上哦了一聲：“走，我們也過去看看?！?/br>
    剛剛才說臺下的人傻，這會他們就去當了這臺下的人。

    戲臺下圍了不少人，偏偏王上還要往前擠，顧厭卿跟在一旁替她攔出一個空地，怕別人擠著她，也怕自己擠著她，更怕自己碰著她，于是攔得空地比較大，旁邊的人罵罵咧咧，顧厭卿攔得很是辛苦。

    “別招人罵?！?/br>
    結果王上伸手一拉，所有辛苦付之流水。

    顧厭卿被拽著手腕，半邊身體挨著王上，鼻尖下是王上身上獨有的龍涎香，一時間整個人心跳加速，神智震蕩，臺上唱了什么，是一點沒聽進去，滿心滿眼，都只有觸碰的肌膚，身邊的王上。

    于是，一場折子戲唱完，王上帶著他去湖邊茶樓喝茶時問他看法，他因為完全沒聽，根本沒法回答。

    “怎么不說話？”王上奇怪他的沉默。

    顧厭卿沒辦法，只能老實道：“我剛才發呆，沒聽?！?/br>
    王上驚訝：“一點都沒聽？”

    顧厭卿也很氣自己，這一個月來，王上好不容易帶著他出來兩趟，他又不是不知道但凡出來，王上遇到什么事都會有意先問他的看法，他也時刻提著神，結果還是搞砸了。

    王上挑眉：“難得?！?/br>
    顧厭卿羞愧：“對不起?！?/br>
    王上笑了笑：“無妨，挺好的?！?/br>
    什么挺好？

    沒聽，回答不上，也挺好嗎？

    顧厭卿想問，但是王上喝了一口茶后看了一眼窗外就忽然沉下了臉。

    顧厭卿下意識地也看過去。

    街上人來人往，擺地攤的，走動的小商販，跑來跑去的小孩，樹下還有擺攤算命卜卦的……熙熙攘攘，沒什么不正常。

    “怎么了？”

    “沒什么?！蓖跎鲜栈啬抗?，盯著茶杯看了一會道，“剛才的折子戲你沒聽，不如我給你講講?！?/br>
    顧厭卿當然不能拒絕。

    王上不擅長講故事，語言沒什么修飾，沒什么枝末，講出來的幾乎就是一個故事概括。

    那故事帶著一點傳奇色彩，講的是一個男人少時遇到一個高僧，高僧斷他活不過二十歲，是個夭折的命，可是少年不認命，一路劈荊斬棘歷經千辛萬苦，最終成功續命。

    故事很勵志，但王上講得平平無奇，以至于顧厭卿現在想起來，依然想不起自己當時聽完后是什么感受。

    第2250章 顧厭卿.佞臣17

    很多事情當時發生時或者感覺不到有什么特別的，某一天突然想起來，才會驚覺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么。

    顧厭卿現在就是這個感受。

    王上講的那個故事是不是影射著什么？

    是不是……王上早就知道自己活不長久？

    所以當時看戲，他全程看著她，但她完全不知，是不是因為早就知道自己會死，所以代入了戲？

    顧厭卿這會滿腦子就是這個念頭，并開始努力在回憶中找出其他的事情作為證據。

    第二次出來，王上講了這個故事。

    第三次出來，王上還是帶著他四處溜達，好像沒什么特別的事情。

    第四次應該也沒什么特殊的事情。

    第五次也就是進宮前的最后一次，聽說云隱寺紅塵大師開壇講法，王上……

    顧厭卿皺眉，是了，王上好像也說了一些當時令他不解的話。

    平日香客不多的寺廟因為大師，變得十分熱鬧，而那次王上沒有和其他人一起坐在廣場聽法，只帶著他坐在竹林外的亭子遠遠地看著。

    “卿卿啊，你對所謂的因果循環怎么看？”

    寺廟上空煙霧繚繞，王上突然問了一句。

    而他好像回了一句類似：“種豆得豆，有果便有因”這種話。

    王上：“你認為一世結束因果就會了結，還是會牽扯到來世？”

    因為大師講法，顧厭卿記得自己便回了一句：“前世因今生果，應該都是相連的吧?！?/br>
    當時他還曾暗自感慨他前世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以至于這一世他生來就落在了乞丐窩長大點就被拐進了南風。

    誰知他正感慨著，王上就來了一句：“那孤的前世想來必是惡貫滿盈了?！?/br>
    因為王上是笑著說的，所以顧厭卿還以為王上是在開玩笑，畢竟平時相處，王上好好的就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可是現在細細想來，顧厭卿控制不住地懷疑那些話恐怕都是有原因的！

    前世，今生，來世，顧厭卿拿起筆，在紙上再添了兩個字——因果。

    按照前世因今生果的說法，前世惡貫滿盈，今生肯定是要還的……所以是表示王上當時的處境很不好，很痛苦？

    痛苦嗎？

    顧厭卿握著筆有些茫然，他忽然害怕繼續探究下去，可是心底有個聲音叫囂著讓他根本停不下來。

    于是，他握著筆，坐在桌前，以時間為線，事件為輔，一點點將王上說過的一些“莫名”的話概括記錄下來。

    “卿卿啊，如果我當時就告訴你，你以后只能待在后宮你當初還愿意跟著我嗎……跟？真的？……沒，開玩笑，我不會讓你一直待在后宮的?！?/br>
    ……

    “卿卿啊，你不要這么拘束，能自己做主的時候就別輕易放棄自己的權利?！?/br>
    ……

    “卿卿啊，人不能太看輕自己也不能太高看自己，你呢，是把自己看輕了……有些人以前把自己看得太重，以為自己是個主角，可后來才發現自己連個配角都不是……嗯，我說誰？哦，一個我看不上眼的人?！?/br>
    ……

    “卿卿啊，孤有預感，有一天孤會遇到一個人，遇到那個人……是了，人這一生總會遇到一個特殊的人，或劫或緣，躲不開?！?/br>
    “卿卿啊，如果有一天你覺得孤變了，不用太在意，人總是會變的，你做好自己就行了?！?/br>
    ……

    ……

    第225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