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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教官……”教官前面加了個姓,他的不悅已經表達的很明顯,然而老人卻是悍然無畏的打斷了他的話語,搶先道:“黃沙,我知你心性低調,不喜被推到風口浪尖,但這一次,你卻是讓不得。我大漠在長安立足百余年,還從未登頂,這一遺憾,難不成還要留到將來去?封河那小子與李慎情誼深厚,沒人能攔得住,但你要拖著大漠陪他一起發瘋,我就不得不站出來了?!?/br>“還有我?!睍h室中有人沉聲道,站起身來。或果斷或猶豫,會議室中的干部們紛紛站起身,一道道目光注視向會議桌首位的黃沙,沉默的懇求的,希望他能夠改變主意,不要再一意孤行。庚衍和李慎的死活,與大漠本就毫無關系,準確來說,對大漠而言他們死了才是最好的。與此相反,如果大漠執意要插手其中,就必然要與老卒刺刀虎殺等當初瓜分了血屠與庚軍的勢力正面對敵,這種沒有好處只有壞處的事情,誰也不會做的。黃沙同樣注視著會議桌旁站立起的眾人,他的身影像一座沉默的山峰,他任何時候也是低調而沉穩的,那些耀眼的光環,從未被他摘取過,是不想,還是不屑?無人可知。“我成為傭兵的初衷,是想做一名英雄?!?/br>在寂靜的會議室中,黃沙突然開口道。“雖然也沒奢望過成為李三多那樣的大英雄,但至少要有一些名氣,做過一些出名的事情,被很多人記住……可這樣,也不是英雄?!?/br>“充其量,只是個傭兵罷了?!?/br>現實與想象中的落差,大的難以計量,為生活日復一日竭力打拼,不知不覺就變成了自己也不認識的模樣。年少時的夢想早已不復存在,而那夢想中的長安,也褪去了七彩光芒,變成了一座冷冰冰的城池。“這座城奉行的是弱rou強食的殘酷法則,傭兵靠力量奪取地位和財富,強者生,弱者死,沒有什么英雄?!?/br>“但身為傭兵,也有屬于傭兵的驕傲?!?/br>“我們擁有力量,卻從不濫用,殺戮的目的,是為了制止殺戮,我們鄙夷欺凌弱小者,不屑與之為伍,我們尊重有尊嚴的人,哪怕他是敵人……如果拋棄了這些驕傲,那我們又與那些卑劣的殺人者,有何差別?”“你們當中的很多人,都經歷過五年前那場戰爭,那么也應當很清楚,究竟是誰,在那場戰爭中守護了這座城,保住了你們的性命。如今這份來之不易的和平,是他們用鮮血、用性命換來,然而這些英雄們,又落得了怎樣的下場?”黃沙合上眼,深深吸了口氣,擲地有聲道——“長安,不是一座會叫英雄蒙羞的城池,千年前不是,千年后,也不會是。說我愚蠢也罷,罵我天真也好,這是我,黃沙,身為一個長安傭兵的驕傲?!?/br>………………如果這世上真的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者,那庚衍毫無疑問,就是這樣的人。他背著李慎,一步步走在刀光劍影中,不僅是面不改色,甚至連目光也毫無偏離或動搖。哪怕封河與兩名半步神壇就在他身后激烈交手,鼓動的氣流激蕩起他腦后披散的金發,令它們在半空中張揚狂舞。在北地的雪窟里,李慎問他,為什么要來救他。他說沒有為什么,對我來說救你不需要理由——那本是句假話。他當然不會讓李慎死,無論如何,在利用完對方的價值之前……本來應該是這樣的。這份感情從什么時候開始變質,他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被李慎吸引,都已經難以追溯。察覺到的時候,他早已無法放開手,生或死并不重要,他只要他們在一起。同生,共死。說起來有些可笑,正如同李慎分不清到底對他是愛更多還是恨更多,其實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對李慎愛更多,還是占有欲更多。又或者二者根本就沒有區別,對他而言,愛即是占有,占有即是愛。他要李慎完完全全的,徹徹底底的屬于他。——但那終究是不可能的。庚衍抬起頭,看向近在眼前的未央宮門,對他,對李慎而言,這都是一場瘋狂的旅程,從十六年前雪原上的相遇,甚至更早以前,在命運勾勒的天網之中……“大帥!”一聲悶雷似得驚吼將庚衍從短暫的失神中喚醒,他微微扭過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面容蒼老了不少的耿連成一瘸一拐向他拼命跑來,而在那道身影之前,一條流麗如火線般的刀光正從遠處電閃而至。被袁咆哮與韓丹如聯手牽制住的封河毫不猶豫放棄自保,任由袁咆哮一拳砸上背心,短槍溫柔六發子彈一瞬間射出,封鎖向那道刀光的進路。然而在那之前,已有十數人等候在子彈的進路上,以自身為盾牌,硬生生將它們攔住。庚衍知道自己躲不過這一刀。他只來得及做一個選擇——放開李慎,或者不放開。最終,他沒有動。這就是他的愛,冷酷的,甚至是殘忍的。他不知道所謂的愛應該是怎樣,也不在乎,無論那有多么正確。刀光劈落,鮮血飛揚。顧東拼盡全力的一刀,幾乎將眼前人從肩膀到腰腹斜劈成兩半,迸濺出的腥血潑灑了他一頭一臉,卻掩不住那上面的錯愕與震驚。脖頸上插著韓丹如的軍刺,背上留著袁咆哮留下的拳坑,幾乎被一刀劈成兩半的封河垂著頭與庚衍面對面站著,一寸一寸抬起頭來。“……走啊?!彼戎荒蜔┑拇叽俚?,“嚇傻了你?”如此這般,兄弟。庚衍沉默邁開腳步,在封河挺立的身軀庇護下繼續前行,從震驚中清醒的顧東發力將巨刃從封河身體中拔出,韓丹如與袁咆哮同樣趕至,他們不約而同放棄了已然重傷的封河,追向前行的庚衍。兩顆眼珠蘊上猩紅的色澤,封河面現痛楚之色,似乎有什么要從他的身體中掙脫出來,然而毫無預兆的,一襲白色的制服大衣從天而落,將他整個人包裹住。下一秒,庚衍被一只手掌抓住肩膀,如清風般掠過阻擋在面前的敵人,落進了未央宮的大門內。“李慕白???”韓丹如與袁咆哮雙雙驚呼出聲,這個突如其來的闖入者不是別人,正是如今輝光的首領李慕白。而傳聞中這個戰力不過仙路六步的二世祖,此時此刻,卻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救走了庚衍與李慎,那種速度……他們不約而同將視線投注到對方的戰甲之上。……神甲嗎?李慕白卻沒有搭理他們,而是望向了天空中某處,呵呵笑了聲。“黃爺,你來的可真是時候?!彼读硕妒稚系恼凵?,指一指不遠處披著他大衣縮成一團蹲到地上的封河,沒好氣道,“趕緊把你家那沒用的東西帶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