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玻璃門，孟現抬起頭，望了過來，正冷冷的看著自己。

第23章

宋見優在孟現的注視下推開玻璃門，走進去，在他身前站定，對那個男孩說：“對不起，你能出去一下嗎？我有事和我們老板說?！?/br>
他的指尖在輕微的發顫。

男孩轉身示意孟現，孟現沒有說話，他仔細地盯著宋見優顫抖的手，指尖那道粉白的疤若隱若現，好半天之后，他說：“你先出去吧?！?/br>
他伸出手，越過辦公桌，但沒有觸碰到想要觸碰的指尖。

宋見優坐上原來男孩坐的那個位置，揚手在孟現面前點了一根煙，沒抽，就這么看著。

“助理說你今天才回來?！彼粗鵁熁叶堵湓谖募?，沒去看孟現的表情：“大佬，我等你好久了，我一直在等你，”把煙塞進嘴里，叼著煙，他抽了一口后忍不住喘了一口氣：“我說等你想明白我們再談，可是我怕等不到你?！?/br>
外面門上貼著“禁止抽煙”，也只有孟現的辦公室有煙灰缸，里面熄滅了三根煙蒂。

沉默了一會兒，孟現說：“我想明白了?！?/br>
孟現伸過來的手，手指指尖也有一道疤，宋見優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才有的。

兩個人在沉默中對峙。

“嗯，”許久之后，宋見優吸了吸鼻子，垂下臉不太在意的揉了揉：“那你晚上等孟進也回來的時候，我們三個開誠布公的談一下?！?/br>
他說的是孟進，孟現看了看他。

把煙掐進煙灰缸里，宋見優接著說：“他決定出國了?！?/br>
“大佬，你是不是覺得我只能喜歡你？我最好無父無母，一無所有，只有你？”

——是。不止?？梢詥?。

——不。

宋見優仰起臉看著孟現，他咬著唇，想說我可以試試，卻欲言又止。

孟現終于碰到了他的那只手，他笑著問：“不問一下剛剛出去的那個人嗎？”

宋見優反握住他，說：“我知道你不會，我想說的不是這個?！?/br>
指尖的兩道疤貼在一起，微微凸起的觸感讓兩個人都像過了電一樣。宋見優慢慢的摩挲著那個小圓圈一樣的疤，看著孟現。他剛才揉過的鼻子有點兒紅，眼睛也是。

孟現松手的時候覺得有點兒疼，指尖仿佛被煙蒂又燙了一次。

他緩慢的說：“我會?！?/br>
“小優，我和他zuoai的時候，我想到了你?！?/br>
“我和寶寶……要說有什么不對勁的話，就是那天他的嘴唇蹭過我的脖子，我想到了你?！?/br>
相同的語境。

孟現說：“我也可以不只是有你?！?/br>
宋見優又低頭揉了揉鼻子，說：“……我知道了?！?/br>
眼眶疼的發澀，可是哭不出來?？赡芰璩磕菚壕鸵呀洶蜒蹨I流光了。

想為對方束縛自己，但對方不想要了。

孟現把他摁滅在煙灰缸里的那支煙又拿起來點上了，他不知道剛才說的那句話對比那天宋見優說的到底誰更傷人，這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又是為了什么。

很長時間的沉默。

然后，宋見優輕聲笑了一下，說：“大佬，你真的幼稚得不行?！?/br>
被他含過的煙嘴還有點濕，孟現吸了一口煙，突然用帶疤的指尖去碰火星，皮rou被燙后發出了“滋”的一聲，他卻覺得比起心里的那些痛，這可以忍。

宋見優拿掉了他嘴里的煙，和他說：“大佬，我們兩訖吧?！?/br>
第24章

桌子上的那份文件是財產分割的協議，封面上被煙灰燙了幾個小灰點，宋見優在看到之后并沒有表達出什么，他說我一直在等你。

孟現拿起文件盯著看了一會兒，律師起草的條件對宋見優很好，公司的股份，他們名下的房產，各種，能給的他都打算給。

最后，他還沒表示，而他說：“我們兩訖吧?！?/br>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你要給我我也不會拒絕，但我要孟進的撫養權?！彼我妰炚J真的看著他，眼睛里有淡淡的血絲，他頓了一下，最后還是說：“大佬，你從來沒想過接受孟進，對嗎？我們之間總需要有一個人對孩子負責?！?/br>
孟現有一瞬間的沖動，他問：“你知不知道我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宋見優遮了遮眼睛，聲音有點兒抖：“和孟進無關，是我的錯?！?/br>
“你放心，我不會和他有什么?！彼蛔忠痪涞恼f：“我永遠都是他的家人?！?/br>
心很疼，稍微說一句話都覺得疼的厲害，密密麻麻的痛楚從心尖涌向全身上下，宋見優覺得自己現在喘口氣都困難了。

孟現的眼底有一絲歇斯底里，而他不再想解釋了。

孟現告訴他：“小優，那天你說‘沒有誰完全是屬于另外一個人的’，你睡著后我抽了很多根煙，我想過要放棄?！?/br>
“可是我沒有?！?/br>
逃避，選擇離開。只是因為不想放棄。

“我甚至以為我對別人硬不起來，”孟現抓住他的手腕，腕骨慢慢被人握緊：“我覺得自己太愛你了，這不行，你沒這么喜歡我?！?/br>
宋見優任由自己的手被捏得發痛，他揚了揚下巴，直視孟現。

你沒這么喜歡我。

“我是一個男人，”他開口問：“就算是個女人也受不了被當寵物這么圈著，你以為我是為了什么？”

從公司出來的時候宋見優突然感覺自己沒地方去了，他和孟現所謂的家，他父母的家，孟現父母的家，他焦躁的扶著方向盤，找不到一個可以去的地方。心還在一點點的揪著疼，直到開向孟進學校的時候他居然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要往哪兒去。

沒有對孟進起到正確的引導作用。

為了自己和孟現的關系詢問孟進是否要出國，明明心里已經下了決定卻躲躲閃閃的，是孟進沒讓他做出抉擇。

不管是爸爸還是愛人的身份，他都當的一塌糊涂。

導航提示該轉道了，宋見優卻把車停在一邊，剎車剎的有點兒狠，撞上欄桿了。

孟進跑過來的時候他還沒反應過來。

“爸爸！”

孟進跑得很急，不管車邊的交警攔著就要推開人。

宋見優第一次聽到他用這么慌張的聲音叫自己。

兩個人隔著車窗對視的時候，孟進像是松了口氣，宋見優問他：“孟進，你為什么不在學校？”

孟進沉著眼睛看著他，說：“爸爸，你說你很久沒開車了。我怕?！?/br>
當時去學校收拾行李的時候，他問：“寶寶，我很久沒開車了，你怕不怕？”

孟進說：“不怕?！?/br>
第25章

宋見優從車上下來，簽了罰單，再抬眼去看孟進的時候發現他眼底已經恢復了平靜，孟進額前的碎發被吹得有些凌亂，有幾縷擋住了他的眼睛，肥大的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