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7
間。那房間非常整潔,一絲不茍,不像是大活人住的地方,也幾乎沒有一個人童年和少年的生活痕跡。書架上一看就是人送的擺件,桌子上積了灰的水杯,抽屜里的日記本,衣柜里帶著樟腦球味的衣服……霍楊用一個小紙箱,就帶走了這個人童年和少年期的所有痕跡。出來時,葉清桑正在對著馬管家說:“……爸生病了,明遠在那邊照顧他……來不了……”“帶我去趟A大吧?!被魲铋_口道。葉清桑點點頭,和他一起走出了門,驅車帶他去了A大。這一路上,從頭到尾,她只說過一句話。“我看著他長大的?!?/br>霍楊抱著紙箱,溜達著進了校門,在冬季的暖陽里,年輕人們來來往往,臉上帶著夏日的活潑青春,蹦蹦跳跳,歡聲笑語,或者騎單車飛速掠過。他從建院樓走到圖書館,穿過一大片林蔭大道,商學院、藝術中心、籃球場、足球場,還有粉刷一新的公寓樓……有幾個打球打得大汗淋漓的男生認出了他,沖他拼命揮手,“學長!霍楊學長!”霍楊停了腳步,從他們興奮的表情和話語里,后知后覺地想起來,就在不久前,他還作為“優秀校友”回來辦過講座,聽眾還不少,大家都覺得他那流浪充滿了情懷。就是窮困和性,sao擾沒那么情懷。男孩子們聊起來他那回半調侃說的“撩妹大法”,“學長,我按你說的做了,居然追到了女神!好想請你吃飯??!你是回來看母校嗎?”“嗯?!被魲钚α诵?,“省著錢吧,將來把女神娶回家?!?/br>他繼續瞎逛,一直走到了南湖,在長椅上放下箱子,坐了下來。南湖的長椅都很有意思,全是背對著行人的,很適合一對對情侶漫灑狗糧?;魲顕o了圍巾,凍得發紅的雙手揣進兜里,輕輕呵著熱氣。今天的天氣很好,晴光萬里,沒有十二月刮骨的寒風,只有太陽光帶著暖洋洋的熱度。南湖風平浪靜,柳枝細如扇骨,遠遠看去,對岸只有如畫一般風煙渺遠的樓和塔。霍楊靠在椅子里,大半張臉都埋進絨線圍巾里,整個人一動不動,裹在厚厚的衣服里,像裹著一身直筒被子。他在安靜和暖意里,慢慢地閉上了眼。“男人都想玩制服py,我理解。舍命陪君子——”“頭疼,胸悶,使不上力氣,心里還有點失去了第一次的小悵然?!?/br>“看你折騰那么起勁,估計得餓?!?/br>“你可以先洗個澡,換身衣服,等雨小一點再走。還有什么問題?……”“要不你……跟我回家?”“面包師傅也是有尊嚴的!”“唉……你二傻子吧?!?/br>“這個人……死都要把我踩在腳底下。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么?現在呢,很有意思?……”“……楊!霍楊,霍楊!……別睡!……”“絕交吧?!?/br>“我找了兩個星期,你可真能折騰人?!?/br>“都走了,都走了……”“你怎么能這么逼我?我沒那個精力……跟你胡鬧了?!?/br>“你是不是特別怕我死???就像孫穆那樣?……我就知道,要不你也不可憐我?!?/br>“你像太陽一樣……爬起來的時候,能像從來都沒摔倒過……”“……我愛你……”霍楊從短暫卻動蕩的夢里醒來,楚仲蕭不知什么時候如約來了,隔著箱子坐在長椅另一頭。她戴著帽子,也系著圍巾,側臉安安靜靜,并不說話。他活動了一下坐僵的后背,直起身來,“這是我從葉朗家收拾出來的,你把你想留的拿走吧?!?/br>“你拿著吧?!背偈挀u搖頭,輕聲說,“我不大敢看?!?/br>“……”霍楊向下扯了扯圍巾,呼吸了一口干燥凜冽的空氣,“還有你害怕的東西?”楚仲蕭沒說話。十年過去了,兩個人還是見面就想吵,都覺得對方攆著不走打著倒退,也不知道是真的脾氣不合,還是都故意揣一腔敵意。但是這敵意現在消停了,因為沒必要了,打嘴仗的理由只剩下嘴皮子癢。霍楊開口道:“你跟我說說吧?!?/br>“死刑?!背偈挼?,“死刑立即執行,距離最高檢判下來還需要一點時間,這案子挺轟動的,也就一兩個月。管教說他拒絕見任何人,我也只見了他一面?!?/br>她扭過頭,“庭審的時候你去哪了?”“抽煙喝酒,住著小別墅,”霍楊語氣懶洋洋的,“爽得不問世事?!?/br>“……”楚仲蕭轉回頭,面無表情。兩個人相看兩相厭地坐著,各自卻都沒有主動起身離開。“他跟我說了,”大半天以后她才開口,“我問他你有沒有去看他,他說他找人把你關起來了?!?/br>霍楊真情實意,“沒有的事,我自愿的。這些天挺累,想找個地方歇歇?!?/br>“那歇過來了嗎?”“還行吧?!彼騻€哈欠,“回頭把葉朗房子賣了,我出國玩玩。傻大款,誰想住他那兇宅?!?/br>難為楚仲蕭在接連不斷的挑釁里還能保持著心平氣和,雖然她捏著指關節的動作里已經寫著“你他媽找事”,但是語氣還是很心平氣和,“你上次問我,他電擊的時候看的是什么。我現在愿意說,可你敢聽嗎?”“……”這一記回擊很有力度,霍楊果然頓了頓。“是你的照片?!背偈捦?,又自問自答地繼續道,“干嘛看你的照片呢?我倒是不奇怪。他為了給你買個手機,排隊排到凌晨,飛美國的航班沒趕上,招標方罵得狗血噴頭的,標差點沒拿下來。傻大款,挺對,干嘛非得自己排隊?干嘛非要買新出的iPhone?“所以呢,就是把你的頭擰下來,我也必須給他送到?!彼茈S意地一抬睫毛,掃了霍楊的衣兜一眼,“那個手機在哪?賣了還是扔了?”“……”“我不是怪你,”楚仲蕭掏出萬寶路黑冰的煙盒,捏碎了薄荷爆珠,“這種事沒什么好怪的,你愿打,他愿挨。我就是覺得……”她沒說下去,叼了煙,堵住自己的嘴。“他多委屈???”霍楊突然涌上一股心頭火。他看了一眼那個箱子,有心一掌給拍進湖里去,又舍不得,“天大的事自己憋著,能耐得很?!?/br>“就那狗脾氣。他不說,也不讓我說?!背偈挼皖^,看了看自己腳邊的長柄黑傘,“你爸媽去世那天,你躲在小餐館里哭,我倒是很想進去一耳光打醒你,哭什么,比誰委屈了你?——他扯著我不讓我進去?!彼暰€冰冷得毫無起伏,“朗朗就在外面站著。那么大的雨……你哭了多久他就陪你站了多久?!?/br>“要不是他,你早被葉翰弄死八百回了?!背偈捯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