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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 為什么是何琳?不是因為她的膚色,更不是因為其他外在原因。 幾年前,他在網上搜索過她的名字,偶然搜到了她作為平面模特拍的照片,她的笑容陽光燦爛。他終于確定,她過得很好,而他也應該move on。 而何琳恰好在這時出現。 他當然有很多的話想和她說,卻又怕這夜太短,辭鄙意拙,反而讓她誤會了重點。 于是他挑了一句最體面,也最恰當的話,來訴誦這七年的心事。 “潔,你能有今天的成就我非常為你高興。但是,我更希望你過得開心,你現在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br> 這一句,讓空氣中的曖昧轉淡,她臉上的笑容也跟著淡去,扭過頭,霓虹燈下是形形色色的男女,年輕的,絕望的,癡纏的。 她朝車窗玻璃呵了一口氣,然后寫下了他的名字。 二〇一三年,北京下了第一場雪,她在樓下小區積雪的車前蓋上寫他的名字,樂此不疲。 五千萬人的北京有五千萬個故事,他們不過是其中之一。 重復做同一件事,是否就能收獲同樣的快樂? 喬予潔撐著頭問:“那你過得好嗎?” 許楷文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好嗎?連他自己都覺得假。不好,但其實也沒什么不好。 只不過是七年,再沒能愛上任何人。 他看著她,眼與眼的對凝,此際如同無聲暗語。 終究還是有什么阻隔著,是臉面與自尊,是年齡與姿態,也是各自現今的生活。 帶不走,留不下。得不到,拋不開?;夭蝗?,到不了。愛不起,恨不能。 無非是人生。 最后他說:“Couldn't be better. ” 一句我很好,足以醍醐灌頂。 也許在他眼中,他們只是merry meet, merry part,她的滿腹幽怨不過是自作多情,而今晚一時腦熱的試探與挑釁,也只是將她的心跡暴露得更徹底罷了。 于是她笑了笑,答:“Same here. ” 他們像拳擊臺上的對手,誰也不肯先倒下,直至對壘結束。 他的車內干凈整潔,沒有任何多余的物件,喬予潔看見出風口上放著的紫色香氛,拿起來嗅了嗅。 “很優雅,很適合你?!闭f罷,她將香氛放回了原處。 她當然不是在評價香水。 喬予潔拉過安全帶,說:“我住在金茂威斯汀?!?/br> 許楷文打開車載導航,機械的英文女聲傳來,他小心翼翼輸入地址,生怕錯摁到CD欄。 凌晨的三環路一路暢通,甚至連紅燈也沒有遇上幾個。車停在酒店門口時,他問:“需不需要我送你上去?”出于他的禮貌。 喬予潔解開安全帶,揚了揚眉梢,用那雙會勾人的眼睛看著他,“為了我的事業考慮,還是算了吧?!?/br> 看著她下車離開,許楷文覺得自己像熱鍋上的螞蟻,沙灘上的魚。非???,渴到說不出一句“晚安”。 在一起的那一年里,他從沒忘記過和她道晚安。哪怕用短信的方式。 他停在原地沒有走,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背影。旋轉門關停了,穿著黑西裝的保安為她拉開側門,她剛一步邁進大堂,卻突然停步,甩一甩長發,折返了回來。 他的心跳很快,好像隨時會有奇跡降臨。 或許,或許。 喬予潔坐進車里,把外套脫下來遞到他手上,“謝謝你的外套?!?/br> 原來是為了這個。他的嘴角微微下沉,隨手將外套扔在了后座。 “You’re wele. ” 喬予潔卻沒有立即下車,只是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他像個在鬧脾氣的男孩,焦躁都寫在了臉上。他生氣,就會開始說英文。 她從包里拿出手機,打開了前置電筒,強光對著車窗外。 下一秒,她傾身吻在了他的唇上。 “晚安?!?/br> ☆、11 許楷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洗澡,吸煙,睡覺。 第二天早上醒來,頭昏腦漲,煎蛋忘放油,吐司烤焦了,咖啡機甚至沒放咖啡豆。 一整天的工作,也可以說很糟糕了。 他總結了一下自己效率低下的原因,很可能,是因為昨晚的那個吻。 其實那并不能算是一個吻。 她只是輕輕碰了碰他的嘴唇,像熟悉的戀人間互道晚安時那樣。 他困惑的是,她為什么要吻他。 下班回家,他接何琳一起去吃晚飯,是開在商場里的一家日式料理。 在尼斯時,他原本計劃和何琳好好談一談,不說分開,但至少要告訴她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但后面的幾天,何琳的身體一直不舒服,他們基本都在酒店度過,并不是最好的時機。 回國后,他們達成了共識,不再提讓彼此不愉快的話題,也不再給對方任何壓力,給彼此一個緩沖冷靜的時間。 datiionship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開始一段感情不容易,要結束更難。成年人處理問題的方式,是將傷害降到最低,而不是用一句分手潦草收尾。 離開餐館時,時間尚早,他陪何琳在商場里逛了逛。 這兩年,他做得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陪她購物。積攢下來的購物卡單快可以修訂成冊。 城市人的消遣,無非是這些。 何琳在一家珠寶店逛了有很久,許楷文有點悶,于是走出商場透氣。 點煙,轉身,他看見了商場外墻展示玻璃上掛著的海報。 她似乎在用一種最戲劇化的方法,重新回到他的生活里。 他深吸了一口煙,覺得無味,于是掐了回到店里。 其實店內也有她的海報,她是這個品牌最新的大中華區代言人,他忘記在哪本雜志上讀到過。 何琳還在試耳環,許楷文在沙發上坐下,撐頭看起了桌上的新款畫冊。 似乎是為了不喧賓奪主,她的妝容很淡,裸色的唇彩,細長的眼線……又翻到一頁,上面的項鏈好像是她昨晚戴的那一條。 是一條簡單白金鎖骨鏈,她的鎖骨很漂亮,頸部的線條更美。 他想起自己從來沒有送給她過一件像樣的首飾。 “這個好看嗎?” 何琳別起頭發,微微昂首,指了指脖子上的項鏈。 他合上畫冊,點頭。 “那這個呢?” 他也點頭。 “兩對都包起來吧?!?/br> 何琳心情似乎還不錯,走到他身邊坐下,“金色的那條可以聚會的時候戴,銀色的可以日常戴?!?/br> 其實這兩條項鏈在他看來根本沒有區別,但他不能這么說,這是相處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