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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昨晚滿打滿算睡了五個小時,這會兒眼下的青色怎么都遮不住。 “感覺怎么樣?先去二樓吃點早飯?!?/br> 張啟明在看到她這困倦模樣的時候心里就以知曉大半,但事已至此,又已經到了臨考前的最后關頭,他也沒再多說什么調整狀態的廢話,而是轉過頭來安慰道:“你也不要有太大壓力,說句不該說的,你現在看IMO大賽或許很重要,但當你以后轉頭回望時,會發現金牌也好,名次也罷,不過是這么回事。你的天賦和實力擺在這里,你的未來還很長,IMO上一時的得失根本算不了什么,我們都相信你,相信你終將在數學領域里閃閃發光?!?/br> 事實上作為此次國家隊的帶隊老師,張啟明能說出這番不合身份的話完全是因為惜才,顧安寧有天賦也夠努力,這樣的一個好苗子,他絕不希望因為一次比賽讓其心態受損。 顧安寧自然知道對方的一番好意,她胃口實在不好,但還是勉強就著榨菜喝了一碗粥,然后抬頭對著張啟明道:“張老師你放心,我會盡力的?!?/br> 在等待進場的教學樓門前,伸長了脖子的莓國隊員終于見到了這些天被越傳越神乎的華國顧隊長。 各種語言和目光在顧安寧身邊打轉,但此時的她已經顧不上去理會那些驚訝詞匯,火辣辣涼嗖嗖的冰火兩重天滋味在她的太陽xue上同時炸開,連帶著眼睛周圍都刺激的疼。 “顧隊你還好吧?你怎么樣,要不要去洗手間沖一沖眼睛?” 范啟然見她這幅模樣急的上躥下跳,恨不得穿越回五分鐘前一巴掌拍死拿著清涼膏巴巴獻寶的自己。 他們顧隊長這兩天狀態不好是整個國家隊都知道的事情,今早范啟然最后一次檢查考試用具的時候,無意中從書包底里翻出一小罐母上大人不知何時塞進來的自制清涼膏。 顧安寧神情困倦,用手指蘸了一點在太陽xue處化開,絲絲涼意瞬間讓腦子清醒不少。 只可惜這清亮的效用持續不了太久,范啟然見狀將正盒清涼膏塞過去,這種時候顧安寧也沒和他客氣,臨到考試前又挖了一坨在太陽xue旁慢慢化開。 不曾想貪多嚼不爛,這一坨辣的厲害,顧安寧一邊眨眼緩解火辣之感,一邊微微搖頭:“沒事,緩一緩就好了?!?/br> 進場鈴幽幽響起,范啟然縱使心里頭擔憂,還是不得不揮手告別,各自進場。 顧安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待發卷,墻上時鐘的秒針一格一格跳動,連帶著胸腔里的心臟也跟著針一跳一跳。 講臺上監考考試正在用英語宣讀著的考場紀律。 等待卷子下發的這一段時光總是格外漫長而無聊,顧安寧托著腮幫子放空腦袋,不知怎的,腦海里突然冒出那日關星河學顧奶奶說話的場景。 “安安專心學習,奶奶等你再拿個第一回 來?!?/br> 這句話在腦海里翻來覆去滾動了好幾遍,顧安寧砰砰直跳的小心臟慢慢安分下來,額上的清涼膏也終于開始發揮作用。 卷子下發,教室里只剩下筆尖在紙上滑動的輕微聲響。 顧安寧感覺自己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身體上的不適好像在握住筆桿的那一刻全部不翼而飛。 她考試刷題的時候一貫是心無旁騖全身心投入的。卷子上一共三道大題,從讀題、破題、在草稿紙上演算、檢查答案,到最后謄寫到答題卡上,顧安寧全程繃緊了神經,整個大腦像是一臺高速運轉的緊密機器,一刻也不敢停歇。 等寫完最后一個答案放下筆的時候,顧安寧才后知后覺自己的后背浸了半身虛汗,失眠缺覺和高強度用腦使得神經一戳一戳尖銳的疼。 墻上的時鐘指向十一點半,距離考試結束還有整整一個小時。 顧安寧習慣性去按自己的太陽xue,在確定自己無法集中精力后,她果斷提前交了卷。 考場里不少考生聽到動靜都下意識抬頭望過來。 歷年來提前交卷的考生不是沒有,但提早一個小時的畢竟是少數。 包括在考場外等待的各代表隊的隨行老師在內,不少人都在心中暗暗感慨,也不知這位備受關注傳言紛紛的華國隊隊長,是真的天縱奇才實力超群呢,還是故作姿態招搖過市? 只有張啟明看到她這模樣心都涼了半截,也沒敢問考的怎么樣,連忙將人送回到酒店。 顧安寧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晚飯,國家隊的其他人在飯桌上小心翼翼,東拉西扯的誰也不敢提起白日里考試的事。 睡了一下午恢復了小半精力的顧大隊長慢悠悠啃了一個不怎么正宗的羊rou泡饃,然后舉著油乎乎的爪子含糊不清道:“那個,其實我覺得我今天考的還闊以?!?/br> “還闊以?”范啟然的眼睛最先亮起來,“那就是特別好了對不對?” 眾所周知他們家顧隊長一直自認是個平平無奇的數學愛好者,這小半年來都沒對自己的真實水平有一個正確認知,能從她口中聽到一句含含糊糊的“闊以”,那想來是穩了。 “只是做的還算順利,說起來還多虧了你的清涼膏,謝了啊?!?/br> 顧安寧這一開口整個國家隊的氛圍都輕松起來,頭號種子選手穩了,大家的心態也都穩了。 次日顧安寧眼下的青色明顯淡了許多,精神頭也好上不少,終于從病蔫蔫風吹就倒的顧黛玉進化成搖搖晃晃破苗而出的顧種子。 其實對于IMO這種滿分只有42分的考試來說,每一分都是兵家必爭。 因此這天的考試顧安寧一直仔仔細細檢查到規定的最后一分鐘,老老實實坐在座位上等老師收卷。 長達半年的努力暫且告一段落,饒是國家隊的隊員再是早熟聰慧,一下子松懈下來也都累得夠嗆,一個個癱軟在酒店里約著明日一起好好逛一逛這異國風情。 只有顧安寧掏出手機迫不及待給家里撥了一個電話。 她的嗓子好了不少,隔著電話再稍加掩飾聽不出什么異樣,終于不怕顧奶奶擔憂的顧安寧一邊在心里盤算帶回家的禮物,一邊拿著電話歡快道:“奶奶,我考試結束啦!” “安安,是安安嗎?” “嬸嬸?”顧安寧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是嬸嬸接的電話,奶奶不在的話,爺爺也不在嗎?” “那個安安啊,你考試考完的話,趕緊先回家來吧?!?/br> 一聽領居家的嬸嬸對自己的問題避而不答,顧安寧頓時就急了:“我回來,我現在就回來,嬸嬸我家里到底怎么了,是奶奶又、又住院了嗎?” “你奶奶她……” 顧安寧一個脫力,膝蓋直直撞在尖銳的茶幾角。 “嬸嬸你別和我開玩笑,奶奶、奶奶……” 她嗓子澀的出不了聲,一時間天旋地轉,仿佛置身最最可怕的噩夢,卻怎么都醒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