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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逸又悔又恨,昨晚被侍衛救下以后,他早應該找人把安錦清神不知鬼不覺弄死,以絕后患。可他想的起來當場殺了救下他的近衛,卻從未想過要對安錦清動手,回去后莫名其妙失神了整整一個晚上,今日更是起了個大早,還未等安府著人來請,就眼巴巴地跑來想和安錦清交好了。他只是想著安錦清那般對待他,該是解氣了,卻沒想過以那樣的安錦清,又如何會甘心替他隱瞞真相,背著污點一輩子不能翻身。他不會放過他的。施逸捏緊藏在袖間的拳頭,目光陰毒地盯著正和王元說話的衛雙行,這筆恥辱,早晚有一日,他會找回來的。施逸勉強笑笑,佯作驚訝道,“原來是這個,叔父見諒則個,小侄多日不曾溫書,這考題又生澀偏僻得很,幾月不見,小侄竟是忘了個干凈,倒讓諸位見笑了?!?/br>衛雙行在心底冷笑一聲,這施逸果然臉皮厚,他這話說出來,也不過徒徒惹人厭煩恥笑,順便找個理由騙騙自己罷了,誰能信他。王元面色不虞,言語間已是極為不喜,“讀書人可清貧,不可濁富,忠信孝誠禮義廉恥,一樣不可缺,否則你身不正,為官以后,也雖令不從,誰肯尊敬你?!?/br>王元話里間未曾提及考場舞弊的事,但已經說得極為嚴重。忠信孝誠禮義廉恥這八字,里里外外暗指施逸‘作弊,污蔑他人,欺騙考官,企圖隱瞞真相’都是需要羞恥的事。可清貧,不可濁富,也意在提醒施逸,做人不得用卑鄙的手段,打壓迫害他人以達到自己的目的。王元含沙射影,三言兩語就讓施逸慘白了臉,以王元和施家的地位,施家公子出了這么一場讓人‘津津樂道’的談資,從今晚過后,口口相傳,恐怕不久便會傳遍大江南北無人不知了。甚至能傳進那位極為重視考場風紀的新皇耳里。施逸嘴唇蠕動,一句話也說不出,白著臉朝王元拜了又拜。施逸的父親雖然是中京大司馬,在朝中的品階和王元相差不下,但現下的靖國畢竟太平盛世,自古文武不合,施家又豈能和皇帝面前的紅人翰林學士相比,若真能對抗這些隨時來往于朝堂與上書房之間的老頑固,他父親又豈會眼巴巴地非要他拿出一個妥當的名次來。施逸臉色一陣青白,倘若父親因為此事蒙羞,他就是死,恐怕也難消父親的心頭之恨。施逸猛然抬頭,對上衛雙行似笑非笑的目光,眼里的恨意和狠毒越發濃重。施逸嘴唇動了動,上前幾步,朝衛雙行深深拜了一禮,啞著聲音道,“清弟,是為兄對不住你?!?/br>衛雙行目的已達到,便沒了和施逸交涉的心思,直接朝王元拜托道,“還需勞煩叔父多在洛陽耽擱幾日,小侄于文籍上有些許疑惑,還想請叔父指教一二?!?/br>王元神色微緩,見衛雙行出乎意料地沒有在舞弊一事上不依不饒,只專注于經文之上,心里的喜愛又添了幾分。衛雙行如此這般,王元倒起了愛才的心思,便想再教訓施逸兩句,想讓施逸親口將此事大白于天下,還安錦清一個清白。王元還未開口,便被一道溫和貴氣的女聲制止住了。“清兒先去換身干凈的衣服,今日宴請貴客,切勿失禮了?!卑资弦簧戆导t正裝,端方大氣地坐在安父旁邊,聲音不疾不徐,面帶慈笑卻不容人隨意反抗,“清兒你即與王學士投緣,王學士下榻洛陽的這幾日,你便跟在旁邊隨行伺候罷?!?/br>白氏看向衛雙行的目光中含著隱隱的警告,神色嚴厲不容反駁,衛雙行的目光在廳堂里一眾人的臉上一一劃過。二哥安錦文,父親安品富,嫡母白氏,二伯母柳氏,最后是安錦陽……幾人臉上神色各有不同,陰晴不定顯然是各有考量。安錦文又是不屑又是嫉恨,一副恨不得現在就替施逸教訓他一頓的模樣,安父和白氏面上不顯,不過盯著他的眼里皆是斥責和惱恨;安父的弟弟安品裕和妻子柳氏,神色間便是確實的幸災樂禍了。倒真是令人詫異的一家人,衛雙行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緣由。衛雙行索性接過白氏的話,微微笑道,“母親說得極是,梵文、契文、刻符和象形文字,兒子自小都習得一些,只是這些年難免閉門造車,現下有幸見到王叔父,兒子自當會抓住機會,請叔父指點一二?!?/br>衛雙行說完便嘴角含笑地看著王元,以安錦清目前的處境,實在不宜‘韜光養晦’,他需要表現得‘有用’一些,見風使舵不過是生意場上的慣用手法,他這般說,也是說給王元聽的。商場不分年紀,王元也不過四十出頭,衛雙行雖然話里禮數周到,但眼神氣勢間卻無少年人見到長輩的畏縮和拘謹,更像是志趣相投的老友,行為坦蕩,開闊自然。王元聽后果然大喜,一掃剛才的不快,連忙走上前,不住打量衛雙行,思量片刻,問,“上求佛道?!?/br>衛雙行接,“下化眾生?!?/br>王元面上一喜,接著再問,“內結與外結,人為結縛結,誰當解此結?”衛雙行一愣,想歸想,還是答道,“住戒有慧人,修習心與慧,有勤智者,當解此結?!?/br>衛雙行不動聲色地站著,任憑王元打量,他略略一想就知道王元這是在考他,這一問一答,雖然不算生僻,但畢竟也算是一門學問,不像四書五經,五歲孩童都能說出幾句。上求佛道下化眾生,乃是大乘佛法最為鮮明的教義,講究的是渡人渡己,兼濟天下;‘內結外結,勤智者,當解此結’,乃是上座部佛教小乘佛法的典型教義,大意說的是塵世千結中,只要每個人都能修身養性,心善勤慧,最終便能達到身心完美的飛升境界,講究的是渡己利己,獨善其身。王元臉大喜過望,激動的神色溢于言表,衛雙行想的卻是另一處了。靖國經歷了百年太平盛世,百姓們豐衣足食,新皇提倡以禮治國也無可厚非。雖然佛法作為治國典義會有諸多弊端,但也并不是全無可取之處。衛雙行看著面前兩眼放光的王元,這大學士春闈之際,不在翰林院琢磨考題,千里迢迢為經書典籍奔波,不為佛經學問,只為譯文,想必也不全是因愛好所致。畢竟,翰林院除了為朝廷皇帝起草詔令,還兼顧著修史、著作以及草擬機密典法的重要職責。說白了,翰林院的意思,那就是代表掌權統治者的意思,衛雙行從中,大概也估摸出了些門道。大概也就是上面皇帝有了些想法,想集幾家所長,所以才從各地州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