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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此,他那一貫孤傲的眼神卻一點兒沒變,半垂著眼,冷冷地落在車內的人身上。車內那人穩如泰山,一只手從門邊探出來,肩膀都沒偏一下,便死死地鉗住了顧泠的手腕,兩方就這么在街邊僵持著,誰也沒動。“顧泠?”許瑞溪遲疑著走過來,打破了沉默。顧泠抬起眼,單手抹掉了唇邊的血跡,趕在許瑞溪發問之前先說了話:“站那兒,別過來?!?/br>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語氣倒是很平靜。許瑞溪愣住了,站在原地,走也不是,停也不是。“你……要幫忙嗎?”許瑞溪警惕地瞥了眼后座上那個巋然不動的身影,摸出了手機,“報警?”他確定車里那個人聽見了他的談話,但后者卻沒有絲毫反應,那種淡定,根本就是沒把他的威脅當成一回事。顧泠微微皺了下眉,目光又落到車內的人身上。就在這時,后方一輛黑色轎車在街邊停了下來,車玻璃降下,露出一張熟悉的臉。“文先生?”許瑞溪回頭。文斕目光掃過他,又掃了眼路邊那輛車,眼底掠過一絲晦暗不明的東西,沉聲道:“上車?!?/br>許瑞溪回頭看了眼臉色差到幾乎下一秒就能暈過去的顧泠,又看向文斕,半晌,猶猶豫豫地拉開車門,卻沒上車,而是問:“我能帶他一起走嗎?他是我室友?!?/br>文斕盯著他沒說話,片刻后垂了下眼,算是默許了。不遠處,顧泠終于從車內人的手里掙脫出來,朝這邊走過來,許瑞溪聽見他離開時低頭說了句什么,語速太快沒聽清。兩個人并排坐在后座,許瑞溪擔憂地看著顧泠,心里的疑問一團團,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問。顧泠從上車就沒說過一句話,閉著眼努力控制呼吸,雙手緊握成拳。許瑞溪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有一圈紅痕,一看就是被那人捏的。車開到了市中心,顧泠終于睜開眼,整個人像是從水里剛撈上來似的,渾身發顫,車子停下時,他頭一歪差點撞到窗玻璃。“你沒事吧?”許瑞溪被他嚇了一跳。顧泠搖搖頭,推開車門就要下車:“今天,謝謝?!?/br>“你……”許瑞溪話還沒說完,門外一聲倒地的聲音,嚯,人直接暈了。醫院走廊里,許瑞溪坐在文斕身邊,總覺得很過意不去:“我是不是又給您添麻煩了?”文斕從剛剛起就一直在撥弄手機,聞言扭頭在許瑞溪頭上揉了一把:“幫朋友是應該的,別多想?!?/br>“他應該是遇到事情了,”許瑞溪低頭說,“他以前幫過我?!?/br>“幫過你?”“嗯,有一年寒假,我沒回家,在一家酒店打工,結果被人污蔑偷東西,他正好也在那兒兼職,是他幫忙調了監控出來才證明我的清白,要不是他的話,我肯定要賠錢了?!?/br>文斕點點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淡淡笑了一下:“你膽子倒是大,知道那車里的人是誰嗎?”許瑞溪好奇地看著他。然而文斕卻沒有要告訴他的意思,只說:“下次遇到這種事,先給我打電話,我來處理,你不要出頭?!?/br>許瑞溪呆呆地“哦”了一聲,雖然他聽不懂這里面的玄機,不過文斕說這話的語氣很溫柔,讓他像被人蓋了條小毛毯似的,暖暖的。“您今天回家,還順利嗎?”許瑞溪忐忑地問。“你知道我今天回家?”許瑞溪一下子卡了殼,手指頭摳著褲逢:“我聽周先生說您去了父母家里,我……很擔心?!?/br>文斕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嘴里的“周先生”指的是小周:“嗯,回去吃飯,人多,太鬧騰了,下次再帶你?!?/br>說完,他笑了一下,略微俯身與許瑞溪視線平齊,問:“你是擔心我父母不接受你,還是擔心我?”許瑞溪被問住了,一雙眼睛直直地看向文斕,結巴道:“都……都有的……”文斕看著他這副慌張無措的模樣,心情很好地笑了起來。“我給你打個欠條吧?!蔽臄倘プ稍兣_借了紙筆過來,大致打了個腹稿,提筆一氣呵成,寫完后,還不忘在末尾簽上“文斕”兩個字。文斕的字和他的人一樣,沉穩而俊逸,蒼勁的筆風中透著一絲瀟灑和不羈,讓人過目不忘。“這是……”文斕沒答話,而是握住他的手,不知從哪兒拿出一枚嶄新的戒指,套在了他的無名指上。許瑞溪愣住了。“欠你一個求婚,”文斕說,“立個字據,將來補上?!?/br>手指上,戒指的大小剛剛好,許瑞溪這才注意到,文斕也戴了枚一模一樣的,這是對戒。而佩戴對戒蘊含的意思,不言而喻。“文先生……”許瑞溪愣愣道,腦中一片空白。文斕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走廊里人來人往,空氣仿佛被抽空,周圍的一切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胸口左側,一顆鮮活的心臟正在劇烈跳動。11.從來沒戴過任何飾品,戒指剛套上手指還有一陣不適應,許瑞溪低著頭,老忍不住去摸它。這是個男士指環,樣式很簡單,沒什么花樣,符合文斕一貫的審美。家啊,他也要有家了,許瑞溪把戒指貼在肚子上,閉上了眼。有些迷茫,但并不害怕。他們沒有在醫院等很久,許瑞溪一杯水還沒喝完,樓梯口上來兩個人。為首的男人身材高大,穿著一件黑色襯衫,胸前的扣子開了兩顆,隔著薄薄的衣料,能看出內里雄健的肌rou線條。那人遠遠看見他們,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了過來。許瑞溪下意識拽住了文斕的手。這男人長得十分具有侵略性,屬于扔在人堆里能一眼吸引所有人眼球的那種,他的五官非常立體,鼻梁高挺,眼神深而沉,帥倒是帥,但氣場太過強烈,莫名讓許瑞溪感覺出了一絲威懾力。文斕察覺許瑞溪有些緊張,嘴角勾起一抹笑,捏了捏他的手心。“文總?!蹦悄腥俗哌^來,對文斕低聲說,“我欠你一個人情?!?/br>許瑞溪扭頭在兩人之間巡脧。竟然是認識的?“卓老板言重了?!蔽臄痰恍?,“人在里面?!?/br>卓老板抬腳便往病房里去,經過許瑞溪時,短暫地頓了下步子:“你家孩子?”文斕含笑點了個頭。卓老板沒有再說話,徑直進了病房。“走吧,”文斕拉住許瑞溪的手,“回家?!?/br>“他……”許瑞溪一頭霧水,“顧泠不要緊嗎?”“他在這里,你室友肯定不會有事?!?/br>“他是誰?”“卓勤,‘桃源’的老板?!蔽臄填D了頓,還是告訴了許瑞溪,“你以后看到他,可以禮貌些,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