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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被剛好走過來的獨孤宓然一字不落地聽見了,對于如此張揚的阿諛奉承,他自然是受用至極,當即對著冷若蕭和那個說話的貴公子笑著頷首示意。而鐘離暮箋與風漓陌更是心知肚明,在坐的人皆非富即貴,見機行事,見風使舵的本領向來一流。如今人人皆知他們鐘離皇族大勢已去,這些跳梁小丑自然會抓住機會,好好巴結獨孤宓然。當然,也不會放過羞辱貶低他們的機會。鐘離暮箋冷眼掃視了他們一圈,“一群烏合之眾?!?/br>風漓陌聞言,微微笑了笑,自顧自地端起茶杯品茗,不再加以理會。只是,獨孤宓然卻沒打算這么輕易放過他。他看了看冷若蕭的那幅畫,然后轉頭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姿態看向風漓陌,“王妃覺得如何?”有他出言帶頭,其他人自然也沒有什么好忌憚的,紛紛轉頭戲虐地看著他們二人。“王妃曾也是名震一時的才子,想來自有一些獨到的見解,還望王妃娘娘慷慨賜教?!?/br>這話是冷若蕭所說,說完還態度誠懇地朝風漓陌抱拳行了一禮,只是眼神中那一抹輕視與戲虐,比他嘴角所掩藏的譏笑還要晃眼睛。風漓陌向來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做事,這冷若蕭仰仗著獨孤宓然而目中無人,眼高于頂,又將以往的陳年舊事提起來,這無疑是觸怒了風漓陌。不管怎么說,他是被獨孤敖陷害,被人抬上花轎,嫁給了鐘離暮箋??烧f到底,真正的受害者,是鐘離暮箋。可是鐘離暮箋卻沒有將他殺之而后快,反而處處維護他,待他的好他心里跟明鏡似的。所以,世人想怎么誹謗他,怎么羞辱他,他都不會說二話??墒?,鐘離暮箋不行,從小到大,鐘離暮箋承受的已經夠多了,他不允許旁人再說他一丁點兒不是。他將手中的茶盞“咣當”一聲放在桌上,剛要起身卻被鐘離暮箋按住了手,“衍之,你這是要干什么?”風漓陌卻將鐘離暮箋的手反握在手中,低聲道:“王爺,這次,換我來保護你?!?/br>他的目光灼灼,比三月的桃花還要熱烈幾分。鐘離暮箋盯著他的眼睛沉默了片刻,終是松開了自己的手。他深知,即使落魄,衍之依舊是才華橫溢,滿腹經綸。他懂那種曾經引以為傲的驕傲被人狠狠踩在腳下碾壓的感覺。“衍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可,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br>這無疑給了風漓陌莫大的鼓勵,他朝鐘離暮箋點點頭,便朝冷若蕭的畫走去。“既是后生晚輩,天賦重要,有前輩的指點一樣重要?!?/br>“放肆!”風漓陌話音剛落,坐在旁邊一張石桌上看熱鬧的一個身穿墨綠罩月牙白錦衣長袍的少年手朝石桌上一拍,震得瓷制茶盞與石桌桌面相碰撞,發出一聲清脆中夾雜著沉悶的聲響,他當即站起身,指著風漓陌便大罵出聲:“好你個風漓陌,冷公子素來與人為善,給你面子,你別登鼻子上臉口不擇言,小心風大閃了舌頭!”風漓陌轉頭看了一眼鐘離暮箋,后者正氣定神閑地坐在八角亭里的石凳上,一口一口地喝著茶,仿佛與他們這邊的針鋒相對毫無關聯一般。其實鐘離暮箋一直都在強裝鎮定,強壓著心里想要把那些人碎尸萬段的怒火,他覺得,與其讓衍之再這么唯唯諾諾,逆來順受下去,倒不如趁此機會,讓他將心中壓抑已久的情緒一吐為快,即使他一時間說錯什么話,惹怒了什么人,這還有他不是?看他不愿意出手相助,風漓陌只好自己一個人面對,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一張文雅的臉看得叫人心底發怵,他看著那個為冷若蕭打抱不平的少年,反唇相譏:“難道我說得不對嗎?我十三歲便是成為名滿天下的第一才子,怎么說我也是冷若蕭的前輩?!?/br>“你……”那個人剛想反駁,卻被冷若蕭一個帶有警告意味的眼神給制止住。冷若蕭文質彬彬地朝風漓陌鞠了一躬,“懿渝一向心直口快,說話從不過腦,一時沖撞了王妃,還請王妃息怒?!?/br>風漓陌暼了一眼百里懿渝,“我當是誰這么口無遮攔,目無尊長,原來是百里史官那十五歲便在煙柳巷久負盛名的小公子啊?!?/br>百里懿渝氣不過,也不顧冷若蕭的阻攔,當即道:“好漢不提當年勇你知不知道,我哪像你,張口一句想當年,閉口一句想當年?!?/br>風漓陌比起他來,更是嘴下豪不留情,“那是因為我當年聲名赫赫,哪像你,臭名昭著?!?/br>這百里懿渝當初也是帝都里數一數二的風流貴公子,十五歲便揚言要拯救整個帝都大小近五十家青樓里的花魁于水火之中,一時間鬧得滿城風雨,差點被百里史官掃地出門。最終被當街立下字據,發誓永不踏入青樓半步,這件事才算了結。雖然對于男兒來說,流戀煙花柳巷并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相反,有時候反而可以在同齡人中賺足眼球。可偏偏他家是世代世襲的史官,在王朝例律中就有明文規定,史官終身不得與旁人有過多的交情,以免心有所偏,在記錄歷史的時候避重就輕。更不得躋身酒池rou林,以免紅顏禍水,擾亂史綱。他本以為他身為小兒子可以不用遵循這些王條戒律,誰知會惹出那么大的禍端。相較于百里懿渝的暴躁,冷若蕭顯得淡然得多,他對風漓陌拱手道:“請王妃賜教?!?/br>風漓陌目不斜視地看著他,目光甚至沒有一刻在那幅畫上有所停留,“恕我直言,冷公子這幅畫只可遠觀而不可近賞焉?!?/br>“夠了!”獨孤宓然一拍桌子,聲響比方才那一聲還要大得多,一時間將現場所有人都給唬住了。然而風漓陌卻不予理會,繼續道:“若我沒有猜錯,一幅畫花費了冷公子不少的心血吧?”冷若蕭點點頭,“不錯,為了畫好這一幅鴛鴦戲水圖,我在郊外的一個野湖邊搭了一間茅草屋,住了近三個月,每天都在觀察那里出沒的鴛鴦,就為了將其畫到極致?!?/br>“可是,冷公子所畫,形似但神不似?!?/br>見自己辛苦畫出來的東西被否定,盡管冷若蕭面上再強顏歡笑,但面上到底有些掛不住。他將心里那些不快的情緒都強壓了下去,露出一個頗為得體的微笑,“此話怎講?”風漓陌臉上閃耀著無人能及的自信鋒芒,“這鴛鴦與比翼鳥一樣,自古便是白頭偕老,神仙眷侶的象征,冷公子所作之畫,雖然兩只鴛鴦自成一雙,相互對望,卻沒能表現出其在地愿為連理枝的柔情蜜意,故而我說,冷公子的畫形似而神不佳?!?/br>冷若蕭卻露出一個諷刺的微笑,“這神仙眷侶間的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