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他們離開實驗室的時候十分正常，幾天后卻神志不清、瘋癲發狂，變成了類似僵尸的東西。最后韓部長為了平息事態派出一批清潔工，把他們全部清理了?！?/br>
“原來如此……”齊諧輕敲折扇，自言自語。

錢助理匯報完畢，合上文件夾。

“昨天我假借診脈和蕭以清接觸了一下?！饼R諧緩緩說，“他跟我一樣有感知怪事物的能力，不過這能力十分有限，僅以夢的形式呈現，而且他本人并不知道這一點。在拍戲時，蕭以清被鬼少爺化成的‘流連’纏上了，由此又引來了其他冤魂，這些冤魂便是‘蜂群計劃’中枉死的兔子和志愿者。它們流散呼號于世間，卻無法被任何人查知，憤懣之下，好容易找到了蕭以清這個突破口，便一齊闖進他的夢中，化作了無數的青紫色兔子?！?/br>
錢助理皺了皺眉：“這種情況對他有害嗎？”

“流連無害，兔子有害。它們戾氣太重，若人類懼怕于它，便會被兔子一擁而上吞掉心神。所以我對蕭以清撒了個謊，好讓他淡然處之，如果他心理素質足夠，就不會出事?！?/br>
錢思寧暗自舒了口氣。

“怎么?！饼R諧覺察，“莫非錢助理也是他的影迷？”

“是啊?！卞X思寧聳聳肩，“第一次看到就喜歡上他了，那個心思敏感、才華橫溢的雕刻家沒有第二個人能演得出來，那時他才十九歲，很難想象年紀輕輕就有那樣的演技?！?/br>
齊諧把玩著折扇：“或許他是本色演出呢?！?/br>
“是么？”錢助理不然，“聽說他生活中是個開朗活潑的人，和戲里完全不一樣?！?/br>
齊諧莞爾：“一個人可不止一種本色?！?/br>
十月的天說冷就冷下來，一場秋雨給月園捎去一張電影票。

片名并不是。

“有人約您看電影嗎？”小桃覺得奇怪。

齊諧將那只信封正面背面瞧了瞧：“上面沒有寫名字，也許是約你?！?/br>
“不會吧……”小桃猶豫地接過來。

“你若喜歡就去吧?！饼R諧說。

“那怎么行，萬一別人約的是你，搞錯了多不好?！?/br>
“對方既然沒有明說，就要有搞錯的心理準備?！饼R諧悠然。

“我不去?！毙√野哑比€給他，“一看您的表情就知道，是你自己不想去推給我的，我才不干這缺心眼的事呢！”

齊諧笑了笑，斟酌之下還是赴了約。

票上是VIP廳，總共只有十二張軟椅，齊諧坐在最后一排，旁邊的位置空著，直到開場十分鐘才有人坐下來。

齊諧當然知道他是誰，望著銀幕低聲說：“這么大方地現形，不怕被人圍觀么?！?/br>
“我會提前十分鐘離開的?！笔捯郧宕髦谡?，眉眼輕彎。

接著二人只看電影，沒有做任何交談，當觀眾沉浸于結局的時候，他們先后起身離開了放映廳。

剛走出門，蕭以清又戴上了帽子，徹底遮住剩余的上半臉，齊諧看看他的造型不禁失笑。

“這張臉從十幾年前就見不得人了?！笔捯郧遄猿?。

“我倒是有個辦法?！饼R諧步下門口的臺階，“這世間有一種東西叫做‘歸人恨’，它形如膜、薄若絲，常常像蛛網一樣掛在半空中。旅人看不見它，迎面走過去撞在臉上也不知，回到家中之后，親人便‘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了?！?/br>
蕭以清覺得奇妙：“難道這種東西能改變人的相貌？”

“不，歸人恨和面具一樣，只能改變別人眼中的相貌，等它從臉上滑落，親人就能重新認出歸客?！?/br>
蕭以清隔著口罩一笑：“那真是很有意思！”

齊諧負起手：“現在我就能召來一只，要不要嘗試一下？”

“好啊?！笔捯郧逡豢诖饝?。

齊諧站定，正對他，張開手掌在眼前一揮：“行了?！?/br>
“這么簡單？”蕭以清問。

“你可以試試?！?/br>
蕭以清猶豫了片刻，面對街上的來往行人，慢慢將口罩取了下來。

前方兩個女生立刻盯住他。

隨即擦肩而過，低頭嬉笑道：“剛才那個人長得還不錯啊?！?/br>
“如何？”齊諧問。

蕭以清回過神，摘下帽子大步流星走向人群，齊諧站在原地雙手插進衣袋，看著對方興奮得像一個闖進游樂場的小孩。

“這真是——！”蕭以清從人群中穿回來，雙眼熠熠生輝。

“你笑得太不穩重，有失影帝風范?！饼R諧說。

“是嗎?！笔捯郧宓涂纫宦?，恢復了原先的表情，眼中的喜悅還是掩藏不住。

“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饼R諧學著說明書的口吻，“長期佩戴歸人恨對身體不好，不超過兩小時為宜?！?/br>
蕭以清看了看表。

“這段時間你可以好好享受，我就不打擾了?！饼R諧點頭欲走。

蕭以清卻望著他，言語忽然輕柔下來：“怎么能說是打擾，如果不是你，我連這兩個小時都不會有?！?/br>
齊諧心想他果然是個演員，用這么深情款款的眼神念出臺詞，竟一點不覺得羞恥。

“這一段時間就陪我走走吧?！笔捯郧逭f，“像兩個普通人一樣，走在大街上?！?/br>
齊諧遲疑片刻，答應下來。

“如果我去演戲，或許也是個稱職的演員?！饼R諧散著步，“出于工作需要，我也會在不同人面前扮出不同樣子。比如面對蕭先生這樣的委托人，我從前看過的電影就必須是，而不是?！?/br>
蕭以清聽出一些意思：“委托已經結束了，我想今天我們是以私人的身份站在這?！?/br>
“私人么?！饼R諧望著遠處的霓虹，“倘若以私人身份，我今天便不會來?！?/br>
蕭以清沒有生氣：“看來上一次是我招待不周？”

“蕭先生?！饼R諧忽然停下，嚴肅地直視他，“我就明說了吧，我對您沒有興趣?！?/br>
一句話出乎意料。

從對方瞬間的表情就能看出，這次可當真殺了他的臉面。

齊諧即刻抱拳，語氣誠懇又決絕：“若然是我會錯了意，在這里道歉了?！?/br>
蕭以清并沒有讓自己的失望持續太久，笑了笑就繼續往前走了，好像剛才只是聊了一場天氣，明日有雨、風又涼了之類。

話題很快回到正軌，安全而客套。兩小時過后，長街到盡頭，齊諧揮手收了歸人恨。

蕭以清想起了什么：“剛才在你的眼里，我是什么樣子？”

齊諧直言：“遠方客?！?/br>
蕭以清稍低下頭，莞爾，又伸出手來：“希望以后還有見面的機會?！?/br>
“那是自然?！饼R諧握住，“你還欠我一張的電影票?！?/br>
“兩張?！笔捯郧迨栈厥?，“你可以和朋友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