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在那自我抬舉啊?！毙l遠揚反嗆他，“事先聲明我可沒覺得啥時候欠了你的，這一趟過來純粹是看不過歸心堂的做派順便幫你個忙，沒要你好處就不錯了！”

“好處么？”齊諧扇尖一點，“你手上那串珠子少說也值個五六千，就拿它抵賬吧?！?/br>
衛遠揚抬起左腕瞅了瞅：“這玩意是你送的？我怎么記得是幾個月前在和平廣場的地攤上買的?！?/br>
齊諧面露不屑：“要真能撿到這么個漏，估計你這輩子的運氣也用光了，后半生就等著倒霉吧?！?/br>
“你能說點人話不？”

“我又沒對人說，干嘛要說人話?！?/br>
“你——！”衛遠揚瞬間找不到詞。

齊諧一收扇子站起身：“今天先到這吧，有情況再聯系?！?/br>
“你確定不要再考慮一下嗎?！敝x宇問了最后一遍。

“也是?！饼R諧回頭，“那容我再考慮個三年五載，保不齊到那時候會改主意?！?/br>
語畢他一笑，便揚長而去。

丁隸跟在后面出了427，剛走上船舷就聽廣播通知全體乘客參加救生演習。

“你去吧?！饼R諧說。

“你不去嗎？”丁隸問。

齊諧好整以暇地靠上欄桿：“我演什么習啊，就算船長棄船了我都不能跑?！?/br>
丁隸理所當然：“那我也不去了?！?/br>
二人望著海平線，一陣風吹亂頭發。

“你不該讓他們兩個過來?！饼R諧低聲。

“我知道你會反對，所以一直瞞著你?！倍‰`承認。

“算了，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br>
“你現在什么打算?！?/br>
“先做完這個案子見了荀老板再說?！?/br>
“考慮過可能性嗎？”丁隸問，“比如他會提出什么要求，然后你怎么應對?！?/br>
“不需要考慮，他會繼續讓我替歸心堂做事，而我會繼續拒絕?！?/br>
“如果他用強呢?！?/br>
齊諧一聲冷笑：“現在的我已經跟從前不一樣了，如果他敢用強，我就回敬，大不了魚死網破，誰也別占便宜！”

遠處一只海鳥箭一般掠過海面，刺起一條獵物沖回天際。

丁隸看著他的眼神不自覺嘆了口氣，點上一根煙深深地吸進肺里。

“其實我剛才一直在想，荀老板安排這些案子不是找茬，也不是考驗你，而是在改變你?！倍‰`沉沉說，“現在的你確實和從前不一樣了，你變厲害了，也變狠了?！?/br>
齊諧輕笑：“還在對屠家村的事耿耿于懷么?！?/br>
“阿靜你別怪我翻舊賬?！倍‰`望著海面細浪，“從前你雖然間接害過不少人，但我知道那不是你刻意為之，只是在妖物和人類之間做一個平衡?？墒峭兰掖宓氖虏灰粯?，或許有些村民是無辜的，包括那些孩子，你不該不分青紅皂白把他們全殺了?！?/br>
“那你也別怪我固執?！饼R諧神情冰冷，“今后若誰敢動你，即使天王老子我也絕不手軟?！?/br>
丁隸皺了皺眉：“其實你沒必要這么——”

“有必要?！饼R諧打斷他，語氣堅決。

丁隸不再多言，深深吸進一口煙霧，灰色的顆粒被海風吹散，緩慢飄移向下，又唰地抽進空調入風口，眨眼間穿過彎曲林總的管道融進了客艙的空氣中。

“現在咋辦？”衛遠揚摸過一副撲克在茶幾上玩接龍，“假死的事兒還繼續嗎？”

“為防出現變數還是做兩手準備?！敝x宇噼啪地敲著電腦，“既然歸心堂承諾會撤銷對我們的人身威脅，就一定有其他方式繼續控制齊老板，所以我認為他們還藏著底牌?！?/br>
“除了我們幾個還有什么能威脅到他？”衛遠揚翻出一張大王。

“這就得問他自己了?！敝x宇斷言。

☆、賭徒

正午，海風帶出一聲汽笛，游輪緩緩推開駁岸向無限寬廣的蔚藍駛去。

齊諧和丁隸進到二層的主餐廳，就看見錢思寧坐在旁邊的大圓桌，正和一個中年男人攀談。齊諧本想繞開，又覺得太過刻意，還是走上前拉開了椅子，然而未等落座，那男人就向自己看了過來。

錢思寧見那人神色怪異，便問他們是否認識。

“面善，面善！”男人咧嘴說，“這就叫有眼緣，是吧！”

齊諧禮節性點了點頭。

男人嘖嘖地打量著他的古式衣著：“一看這位先生就不是普通人，在哪兒高就？”

齊諧笑笑：“何來高就之說，一介商人罷了?！?/br>
“啊呀，你太謙虛了！”男人大笑著掏出一張名片，“鄙人姓范，寫點小文章混口飯吃?！?/br>
齊諧接過名片，見上面寫著范進二字，旁邊列著記者、攝影師、自由撰稿人三個頭銜，沒有具體工作單位，只是附了個網址。

“范兄?！饼R諧收起名片拱了拱手。

范進學模學樣地回了禮，不多久同桌剩下的位置也被游客坐滿，服務員端上菜，范進隨即充當起主持人的角色招呼大家別客氣，一邊吃一邊神侃著他從前去過的地方，什么爬雪山、穿大漠，次次經歷都被他吹得九死一生，一頓飯氣氛活絡地結束，人們紛紛點頭離席。

“那我也失陪了？”錢思寧拿過椅后的提包。

“錢小姐這就走了？”范進立刻放下牙簽，“我們這叫什么？十年修得同船渡！不對，是有緣千里來相會！難得這么巧，多聊一會??？”

錢思寧的提包按在腿上，明顯是想走在考慮措辭的樣子，就趁她還沒開口的一瞬，范進忽然壓低了聲音：“其實看在我們聊得那么投緣，我有件事想告訴你們！”

“什么事？”錢思寧只好問。

范進湊近了她一點：“這艘船，要出事！”

錢思寧意外地輕挑眉毛：“怎么說？”

范進瞅了瞅周圍，低聲道：“我這次上船不是來旅游的，是圈里的兄弟透露了消息，說這海里有問題！之前失蹤過幾百艘船，連事故殘骸都找不到，就莫名其妙地沒了！”

錢思寧裝作不相信地笑笑：“怎么可能?！?/br>
范進又神神叨叨地確認了一下四周：“實話不瞞你們啊，我追蹤各類神秘事件有二十幾年了，這次就是特地來暗訪的。對了，剛才給你的名片上就有我的網站?！?/br>
說著他拿出筆記本電腦打開了主頁，屏幕上是暗色調的頁面，題頭用慘兮兮的紅字寫著“神秘事件檔案館”七個字，首頁分了四個板塊，什么靈異事件、妖鬼傳說、奇遇怪談搞得似模似樣。最后一個版塊叫館長報告，范進說里面是他自己的調查，按年代排列，最早有關于雙鯉玉佩的大篇幅報導，也不乏黃河透明棺、紅衣男孩、330路公交車一類耳熟能詳的詭異事件。

“看來范兄經手的事還真不少！”齊諧順著他夸贊。

“那是當然！”范進勁頭一起也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