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問題會有什么代價?！?/br>
“你問完一個問題，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要是答不出，我就吃掉你?！惫頁u頭晃腦，咧開幾排小刺尖牙。

“哪有這樣的！”衛遠揚不服。

“笨蛋人類害怕啦，笨蛋人類害怕啦，哈哈哈騙你的啦，笨蛋人類嚇死啦?！?/br>
“就是說沒有代價嗎?！敝x宇問。

“非要說起來，知道本身就是代價吧?！惫聿荒蜔┑乇?，“好啦好啦，你要問嘛？快點問吧！”

“如果你答不上來呢?！敝x宇又說。

“如果答不上來隨便怎么都行啦，反正是不可能的呀?！?/br>
“那好?！敝x宇心中盤算妥當，“如果你輸了，問你什么都得說?！?/br>
“好呀好呀，快點開始吧，你們誰要問啦！”

“等一等！”衛遠揚低聲拽住謝宇，“我們先商量商量怎么對付?！?/br>
“不用商量?！彼孕艥M滿，“開始吧?！?/br>
“開始啦開始啦，你的問題是什么呀？”鬼興奮地跳上吊扇，抓著三片扇葉來回晃蕩。

細不可查地一聲輕笑，謝宇道：“你會對這個問題搖頭嗎？”

小鬼一愣，一手抓空，啪嚓一聲跌到地上。

“初階的悖論?！敝x宇上前兩步，居高臨下望著它。

衛遠揚伸手將它提溜起來：“古里機是什么，說！”

謝宇看他一眼：“你該問些更有建設性的問題?！?/br>
衛遠揚大義凜然：“這個問題處于人類知識的真空區，很有建設性?！?/br>
鬼在空氣里亂抓著，已經沒了剛才的囂張：“古里機就是古里機，你們人類的字典里沒有它也沒有關于它的一切，所以沒法解釋?！?/br>
“坑人哪你！那下期的彩票號碼你知道不？”

“16、15、05、10、12、20、03?！?/br>
衛遠揚瞪大雙眼：“真的假的？”

“真的也是假的?！惫碚f，“如果我沒說出來就是這串數字，但我說了，所以不是了?！?/br>
“和剛才一樣?！敝x宇了然，“祖父悖論。而為了維持因果律，在預知未來的時候，預知這件事就已經將未來擾動了?！?/br>
“那問過去的事總可以了吧?！毙l遠揚站直了，單手掐腰看著鬼，“老齊去哪了？”

“你是說齊先生?！惫頁Q了稱呼，“他去了一個叫蝴蝶村的地方，在巴蜀一帶?！?/br>
“他跑那干嘛？”

“三天前一群人過來劫走了他，還搬空了所有的書，除了那本日記，當時掉在柜子底下沒被發現?！?/br>
“這伙人為什么綁他？”

“蝴蝶村是個被詛咒的地方，幾個村民自小逃出來就在打探解開詛咒的方法，最后找到他來幫忙?！?/br>
衛遠揚撓撓下巴：“救人于水深火熱這是好事兒啊?！?/br>
“只有笨蛋人類才這么想?！惫碚f，“好了我在外面呆得太長，得回匣子里了?！?/br>
“回去？你不是被關在里面嗎？”

“你才被關！那是我家，剛剛撕了我家墻紙還沒找你算賬呢！”鬼說罷，咻地一條線回了木匣。

啪一聲，蓋子合上了。

“喂！我還沒問完呢！喂！”衛遠揚抓起匣子，怎么也掰不開那道縫。

謝宇坐在桌沿不知琢磨些什么，末了問：“你要去嗎，蝴蝶村?！?/br>
“去啊，不去怎么行?！毙l遠揚唉地嘆口氣，“看來這次得把年假全休了?！?/br>
“什么時候出發?！?/br>
“宜早不宜遲，就中午吧?！?/br>
“到時候給我電話?！敝x宇掏出紙筆寫了一串號碼。

“你也要去？”

“是?！彼闷鹑沼涀呦蜷T口，“機場見?！?/br>
“等等，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衛遠揚追上兩步，又回頭，拍了拍烏木匣的灰揣進兜里，“這即時攻略可得帶上?！?/br>
☆、片段

正午十二時。

開往四川的飛機駛入平流層，謝宇稍稍松開安全帶，將手里的日記翻過一頁。

——齊老板遭到綁架，日記是唯一的線索，憑著這張道德通行證，他放肆窺看著寫作者的秘密，從每句話、每個字、甚至每條筆畫尋溯，試圖拼出一些不為人知的片段，將那家伙的神秘面具撬開一角。

第一篇的標題是。

子不語怪力亂神，我卻?？康缆犕菊f地記錄各種怪事過活。

這間位于市井小街二層的屋子，叫做志怪齋，現在，那個被丁隸介紹來的客人正坐在我的對面。

我將毛筆潤了些墨，余光打量他：有些局促，卻不見任何緊張，這平靜并非釋懷，更像是大病將死者耗損了全部元神。

一只即將燃盡的燈盞。

這種神情我曾在鏡中深切見識過。

他輕咳一聲。

我不忙，等他開口，于是又將筆尖潤了潤。

“或許你認為我瘋了?！彼?，沙啞。

“我見過太多怪事，不急于下這種論斷?！蔽艺f。

又是長久沉默。

“剛才，你在想什么?！彼?。

一條微光透過窗簾縫落在我們當中的桌面上。

“也許你在想我什么時候能開口，也許在想這對話多久能結束，也許在想送客之后去樓下的飯店點哪個套餐，回來路上在小店買什么牌子的香煙，以及用怎樣的開場白，才能搭訕到那個漂亮的收銀員?！?/br>
我笑笑，等他繼續。

“但你認為，這真的是你所想嗎?！彼难劬K于盯住我。

“那么這是誰所想呢？”我饒有興致，語氣愉快。

他沒回答，反詰：“人活著的意義是什么?！?/br>
“這個問題可難倒我了?！蔽逸p易投降。

“你理解錯了?！彼櫭?，“我不是說活著對個體有什么意義，而是，人類這個種族為什么存在?！覀優槭裁幢辉斐鰜??！?/br>
“哦？”

“我們為什么被造出來?！彼貜?，在索要我的答案。

“我們被誰造出來?！蔽覍栴}拋還。

“它?！?/br>
“它？”

“它?！?/br>
“它是誰?！?/br>
“制造人類的那個東西?！?/br>
“神？”

“如果你愿意把它叫做神的話?！?/br>
“那么你的結論是?！?/br>
他深吸了一口氣：“它在進行一項巨大無比的運算，而我們，人類，只是運算中的一只只處理器?！?/br>
我未停筆，若有所思地點頭：“所以我們被造出來的目的是……”

“為它處理、保存、傳遞數據信息?！彼p眼放光，言之鑿鑿：

“你看，我說話是數據傳遞，你寫字是數據傳遞，男女□□是數據傳遞。著書立說、藝術創作、社會交往、繁衍后代，人類的一切行為都是為了數據傳遞；害怕被忽視，怕被遺忘，怕孤獨，怕死，人類的一切恐懼也都源于數據無法傳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