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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差點沒熬過去,皇帝午間還跟哀家提,說那宋太傅沒福氣教導太子,哦,還說了等上巳節之后,叫和珅兒子一起跟著上書房聽學問?!?/br>“你也別覺得委屈——”太后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那和珅家世代席爵,內弟和琳又是鎮邊將軍,祖輩上更有從龍之功,鐘鳴鼎食之家,皇上有心抬舉他,自然不能一味偏著你?!?/br>劉嬪撇嘴,那日情形她可全看在眼里,皇帝哪有一星半點向著自己之意,明知道那小太監是自己與太后的母家人,還不是說殺就殺了,半分顏面不給。“皇上何止是要抬舉和珅,連他兒子也一并抬舉了,這兩日臣妾聽后宮中姐妹們議論,說皇上屬意要把十公主下嫁給那豐紳殷德呢,依臣妾看,皇上整顆心都掛他身上了……”“說話別失了分寸,”太后橫瞪了她一眼,極細的眉毛挑出個危險弧度,“圣意也是你這等后宮婦人可隨意揣度的,教導好八阿哥為皇帝分憂才是正經?!?/br>劉嬪啞巴吃黃連,心里有苦說不出,只得諾諾答,“臣妾省得?!?/br>“皇帝的心在何處不要緊,要緊的是皇帝是不是愿意分心在你這里?!?/br>太后轉了轉無名指上的護甲,道,“冷宮里頭那位如何了?”劉嬪心頭一驚,趕緊低應,“藥都是拌在飯食里頓頓送去的,估摸著也就這兩日的事兒了?!?/br>后宮近幾年不安寧,之前出了婕妤魏佳氏與侍衛私通丑聞,皇帝誅了侍衛九族,卻只發落了魏佳氏與她生的小雜種去冷宮,太后念及皇帝顧惜舊情,到底是好說不好聽。“這事你辦得不錯,來日哀家得了空,勸皇帝抬你個妃位?!?/br>劉嬪笑得比迎春花更燦爛,“全憑姑母做主?!?/br>冷宮里的魏佳氏歿了。很多人知道她是被陷害,但臨發落卻沒一個人站出來替她說話。魏佳氏作婕妤時待人極刻薄,連自己宮里的宮人都沒見過她笑幾次。乾隆沒寵過她,只納進宮那一夜翻過牌子,后來就有了十五皇子永琰?;实鄄幌矚g魏佳氏,連帶著她的孩子也不喜歡,永琰在后宮中長到八歲,總共只在除夕夜宴上見過乾隆幾次,遠遠看一眼那個叫父皇的人。后來隨著母親進了冷宮,就再也沒見過了。冷宮里缺衣少食,但確實挺冷的,魏佳氏進了冷宮之后和從前沒什么分別,反正從前皇帝不會來,以后也不會。她依舊日日打扮,羅子黛用完就用宮女畫眉的青黛,青黛用沒了就用燒剩下的炭條,后來炭也不給燒了,就抹兩撇墻角的灰,她也實在沒什么本事,只未出閣時女紅還算過得去,左右閑著無事,便繡手絹打發時間。再后來魏佳氏病了,十六歲的永琰偷那些手絹出宮換藥,被她發現過后狠狠賞了兩耳光,罵他是家賊、白眼狼。現在她死了,那張刻薄的,只會吐出謾罵的嘴唇永遠閉上了,嘴角居然微微翹著,快樂的死了。永琰摸摸她的尸身,已然涼透了。永琰用個破麻袋把她罩上,從冷宮后門拖出去,看守后門的侍衛耷拉著眼睛,嘴里叼著根兒狗尾巴草,就像之前無數次那樣別過頭假裝沒看見。他順著山道,一直把她拖到西郊八寶山腰,記得魏佳氏無意中提起這個地方,說站在山頂上能望見故鄉。山太高,他不想費這個力氣,葬在這里也算是仁至義盡。周遭無甚工具,永琰用石頭挖了半晌,覺得不稱手,遂改用手刨,埋好之時恍惚見山腰峭壁上攀上來一個人。————————————————春日靜好,碧空無塵,山間涼風習習,甚是愜意。山路迤邐,潤之抹了把汗,將笨重礙事的大披風解了,疊好平放在樹底下,想想又找來塊石頭壓上。宋太傅病了,不能來教導學問,待到和珅去上早朝,潤之又撒歡兒了。先叫方儒生陪自己去買話本,后來到桃花齋看花鼓戲之時聽人議論西郊八寶山上住著鹿角馬臉的神獸,也有人聲稱那是姜子牙的坐騎,名喚‘四不像’。小少年一聽,竟有這等奇事!當下熱血沸騰,想著親眼看看這上古神獸的模樣,于是急急同方儒生打道回府,之后一個人從后門偷偷溜出來,確認沒被發現,這才買了匹快馬奔西郊而去。疾行了足有一個時辰才到西郊,山路上化雪成冰,馬蹄打滑實在難行,只得棄馬換步。潤之從前跟府里的武師學過幾日功夫,和珅怕其吃苦,硬是攔著不讓學,導致到如今也就會個三腳貓功夫,跟人比劃幾下還成,要動真章可要露怯。這會兒爬了小半日山,只覺得小腿浮腫,使不上力,只剩一腔熱血勉力支撐,深一腳淺一腳朝上攀爬。林間小獸眾多,一只花皮松鼠從眼前驟然竄過!潤之:“?。?!”腳下一個沒登牢,整個人趔趄著就要往下滑!“啊——!”心臟劇烈收縮,倉促間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潤之大叫一聲,眼看要滾下山去!慌亂中猛然察覺背后竟多一方支撐之力,也顧不得再考慮許多,連忙借力向后一靠,用手摳住一塊凸出來的石塊,好不容易穩住身形,長長舒了一口氣,心里直念阿彌陀佛,一回頭便對上一雙古井一樣的眸子。這雙眼睛清澈如洗,漆黑的瞳仁兒里映著粉妝玉琢的小少年。潤之覺得這個人有些熟悉,卻實在說不出哪里熟悉。此刻永琰整個上身緊貼著潤之,一只手攀著山壁,另一只手摟住潤之腰腹,以防他再掉下去。情況已屬萬分危險,令永琰不曾想到的是,懷中少年竟騰出一只手來,驀然遮住他的眼睛。永琰:“!”潤之:“真是你,大俠!啊啊啊啊——!抓牢!我們要掉下去了!”永琰:“……”等勉強翻過山腰陡峭石壁,在一片平地上落腳,兩人倶已出透一身熱汗。早春山風尚有些徹骨,吹在臉上倒也舒服,潤之盤腿坐下,問道,“大俠,你為何在此地?”永琰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他太久不同人講話,幾乎要忘記如何說話。只是眼前少年一臉殷切巴望,眉眼彎彎十分討巧,他心中恍然生出幾分熟悉的不忍。“你,跟我下山?!?/br>潤之搖頭,“不下山,我還未見神獸呢?!?/br>“快下山!”山里有野獸,等天黑之后更危險。小少年看著他,似乎受了委屈般緊咬下唇,瞬時給咬得失了血色,兩尾魚兒眉沮喪地下耷,旋即站起身來頭也不回朝山上走。永琰:“?”永琰把手攥成拳頭,指節握得蒼白,又無力地展開來,反復幾次之后,大步追上去。☆、歃血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