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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笙的實際年齡比在場大部分都要大出很多,然而大家看著她這張鮮嫩的面皮,那些子敬稱就卡在喉嚨里怎么也吐不出來, 最終選了這么個折中的稱呼。 “哪里不舒服?”方笙溫聲問道。 老婦人吃力的指了指的腿部。 女子見狀掀開了厚實的棉被,露出了老人枯瘦的一雙腿來,只見那蠟黃的左腿上有著一個個棗大的黑紫色坑洞,隱約能看到藏在里面的爛rou。 方笙先是從懷中拿出了一個方型的錦盒放到一旁,然后抽出布袋里的小刀,對準腐爛處剜了下去。 星星點點的綠意透過下刀的位置滲入老婦人的腿中,阻隔了刀片帶來的痛意,等到紫黑色的腐rou落入備好的碗中,女子將手按在傷處,再抬起時,左腿已恢復如初。 “啊……” 老婦人發出了一聲喟嘆,凹陷的兩頰稍顯紅潤,皺起的眉頭恢復了平坦。 方笙把盛著腐rou的碗移開,幫老婦人掖了掖背角。 “要我幫你再做一個新的嗎?” 溫潤的男聲從身后傳來,女子聞聲看去,就見一道頎長正倚在門邊。 來人生的格外英俊,穿著與晉人截然不同的靛藍色服飾,官話說的極為標準,卻喜歡在尾音處稍稍上鉤,顯出了其人的與眾不同。 “白滇?!狈襟辖谐隽怂拿?。 “原來的那個快滿了?!卑椎崞沉艘谎鄯降噬系腻\盒,“最多兩日,里面的rou就會被啃干凈?!?/br> 方笙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了?!?/br> 她和白滇是在數日之前碰上的。 說出去大概會讓不少熟悉她的人驚掉下巴,但方笙離山之前,曾對自己行醫的路線有過極為慎重的思量。 大晉被西蠻與金鰲島夾擊,南北兩端皆陷入戰火,可偏偏,這兩地也是“時疫”肆虐最為嚴重的地方。 按照方笙原本的打算,她會先前往上京,再抓住機會南下行醫,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她還沒走出幾步便碰上了率隊支援五龍山的韻瑛。 有了素問派坐鎮上京城,她的行程就變成了直接南下,一邊趕路,一邊救人,然后在某個村莊里,偶遇了北上的白滇。 那是一個艷陽高照的午后,方笙在村人的千恩萬謝之下走出村莊,就被人長臂一伸,給攔在了官道之上。 白滇干這事并不是見色起意,想要調戲一下這位呆呆的姑娘,而是為了——問路。 照他的說法,他被晉朝太子請去上京治病,然而領路的使者走到半路上,徹底被“時疫”給嚇破了膽子,趁著他有一天晚上出去找草藥,竟然收拾細軟跑路了! 使者可以獨自逃命,白滇卻不可以。 身為蠱王,就算再不情愿,他也得幫伊久島收拾這個爛攤子。 為怕自己偏離方向,他一直沿著官道前行,即便如此,中途也走了不少冤枉路,這才有了攔人問路的一幕。 彼時西蠻已經軍臨上京城下,在得知前方已變為戰場后,思量再三,他決定放棄原本的計劃,選擇了與方笙結伴同行。 “外面都在說,戰事快結束了?!卑椎嵴f道。 他與方笙分工明確,后者治病救人,他則在外搜尋童年舊友的蹤跡。南□□有的打扮一開始確實造成了不小的阻礙,但在西蠻攻入晉土后,他這樣的穿著反而能迅速撇清與那些蠻人的關系,也算是因禍得福。 對于大晉勝利的原因,外面眾說紛紜。 就算偶爾有一兩條靠譜的消息傳來,也會在一傳十、十傳百中徹底變了模樣,最后傳到白滇耳朵里的時候,內容已經變成了“盤古大神從天而降,一斧子砍掉了西蠻王的腦袋”。 白滇承認自己對中原神話是沒什么了解,但這不代表他傻好嗎? 除了這些用腳傳的流言,其實也是有好消息的。 “我的蠱蟲捕捉到了伊久島的氣息,”他對方笙說道,“之前有一股力量將他藏了起來,我只能感應一個大概的方向,過了昨夜之后,那股力量消失了?!?/br> 他沒說的是,力量消失的時間與西蠻潰敗的日子不謀而合。 “想要破解蠱毒,必須要找到施術的人?!卑椎崾疽夥襟细鋈?,“如此大規模的子蠱繁衍,肯定要有一只母蠱來掌控全局?!?/br> “極北和極南都是子蠱活躍的地區,唯有抓住了作為蠱師的伊久島,咱們才能判斷出母蠱具體的位置?!?/br> “我不懂,”方笙茫然的站在院中,過于耀眼的日光刺的她睜不開眼睛,“照你所說,那蠱師為何不跟母蠱待在一處,反而要藏在瘟疫尚未波及的中原腹地?” “嗯……就像是狂風來臨時,風眼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白滇沉吟了一聲,“我不知道用中原官話該如何解釋,不如示范給你瞧瞧?” 這個……還能瞧瞧? 從未接觸過蠱術的方笙大感稀奇,剛想詢問,就聽對面的男子說道:“眼下日光太盛,蠱蟲向來喜陰畏光,不如等到夜間,我示范給你看?!?/br> 方笙自然沒有異議。 見她一口應下,白滇面上也帶出了點笑意,“那我到時便來接你?!?/br> 目送青年的身影消失在破廟門口,方笙思忖了片刻,從衣襟里掏出了一塊流云通識,熟練的進入“敘話”,找到了代表凌玥的印記,寫起字來。 方笙一直都知道,比起腦子格外靈的師弟和師妹,自己很多時候都有疏漏,而她克服的方法,就是——匯報行蹤。 從小到大,方笙每一次下山,都像是帶了兩個軍師,隨時警惕著風吹草動。 然而這一次到底有些不同,想到臨別時段情哀傷的表情,她不敢再去擾動師弟,便只能事無巨細的寫給師妹,哪怕因為戰事緣故,寄出的每一條都石沉大海。 把白滇的分析和計策寫完,方笙習慣性的翻了一下往日信息。自打玉清弟子不是上了前線就是封山自保,流云通識就變得時靈時不靈,哪怕她對著代表凌玥的印記戳了又戳,對方還是毫無反應。 也不知道三師妹在九幽有沒有按時吃飯。 天生cao勞命的大師姐又煩惱了起來。 這么一煩惱,就煩惱到了日暮西斜。 像是卡著點一般,背著夕陽的最后一絲余暉,白滇出現在了方笙的面前。 比起午時的精神奕奕,此時的他面色微微發白,腰間掛著花色不一的瓶瓶罐罐,身上海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蠱蟲一旦久離熟悉的環境,便需要蠱師用自己的血來喂養,”男子如此說道,“除非把母蠱和子蠱一同放出,讓它們自行狩獵?!?/br> 這么說著,他抬起右手,吹了個響亮的口哨。 破廟本就位于村落最為偏僻的角落,緊鄰著大片的荒山與野地,隨著白滇這一聲哨響,寂靜的山林突然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聲音,那聲響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