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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玉輪流照看著小五子三餐,晚上一直是喬奉天在醫院。林雙玉覺少眠淺,讓她留那兒,喬奉天知道她一宿都睡不了多少。杜冬一個勁兒把他從店里往家趕,喬奉天不聽,自顧自地盡量按著原先的開門時間,上班下班,盡量把每一個顧客的頭發都理好,盡量三房兼顧。覺是少了,要走的路也多了,七七八八的事兒也把縫隙窟窿都填滿了。沿著翠湖的一列紫藤走,應季的五月花,淡色的成串兒的花苞子密密垂在藤上葉上,如縱璞所說,像瀑布。鄭斯琦的肩線齊平喬奉天的鼻尖,他抬頭看他的頭發長了,碎頭發抵上了襯衣領,微微外翻向上翹。“不著急回的話,幫你剪個發要不?”喬奉天捏著鄭斯琦給他的那一沓厚厚照片,“馬上入夏就熱了?!?/br>“打折不?”鄭斯琦雙手叉兜,不低著點頭,發頂就會觸到紫藤蘿落下的鈴鐺似的玲瓏花尖上。“免費?!?/br>“那你們家大老板不得給我記上黑名單?!?/br>掉了個什么輕巧的東西的在腦袋頂上,喬奉天縮了一下,摸上發頂,“怕什么,二老板罩你?!?/br>鄭斯琦伸手過去一拈,擱掌心里攤開給喬奉天看,落下的是朵成型的花蕊,“走?!?/br>推開了店門,傳過來一陣吹風機轟鳴的動響?;镉嬙谝贿厭咧厣系陌l屑,杜冬給人正吹著一把剛焗上油的長發。“剪還是洗你們稍——喲怎么過來了不擱醫院里?”杜冬偏頭一看是喬奉天,關了手里的電吹風,掃了掃蓬松不貼的發尾。“給你帶客唄?!眴谭钐彀杨~發捋高,拿過櫥上的黑色半身圍裙。杜冬往后一瞧瞧見了鄭斯琦,“喲!”“你好?!编嵥圭闶呛退诙我娒?。“哎哎好!那什么,小杜啊,領人先進去洗一下頭?!倍哦詠硎斓責峤j招呼,指指里頭的隔間。“沒事兒我洗,你忙你的?!眴谭钐彀褔沟南道K在腰上纏了兩道,沖著鄭斯琦,“來?!?/br>鄭斯琦是不經意去看他的腰。細窄且挺直,兩側是向里微凹的弧。單穿衣服顯得單薄空蕩,用圍裙一繃,才顯得出筋骨,才看得出頎長柔韌。比例確實好。鄭斯琦依舊躺不下洗發間的床,依舊懸著雙無處安放的小腿。只不過比第一次周到些,喬奉天給他搬來了只四方的矮腳凳。鄭斯琦摘了眼鏡合著眼皮仰著,喬奉天舉著蓮蓬頭用手腕兒測著水溫。耳邊嘩啦啦地響著水聲,和喬奉天抬高身子,借力翹起椅子腿,觸到地磚上的“咯答”聲。“衣領再翻一道?!?/br>手撥開了對方的額發等,看鄭斯琦半仰上身,伸手沒有門路地往里翻折衣領。“你那樣就又折出道道兒了,折舊了衣領就懈了不挺了?!眴谭钐炷貌疾潦稚系乃疂n,“我來?!?/br>喬奉天的手還是涼。微涼不是冰涼,近似冬日晨跑過后,被涼風吹漲的耳垂的溫度,觸感也像。鄭斯琦感覺得到對方是在向里折而不是向外,四個指頭引導者衣料整飭地疊向衣內,收回手的時候,指頭便毫無自知地貼頸一路,移走。觸感和第一次不盡相同,鄭斯琦歸結于心境不同。“頭皮癢么?”“還行?!?/br>五指揉進發里,沒法兒再讓他放松,更多是讓他下意識地專注于手指游走的行跡了,包括拂過側臉的袖口,和落在額上的溫熱呼吸。“你那個印子,脖子后面的,原來是紋身么?”喬奉天突然問他。“這都看見了?!编嵥圭]著眼睛笑,一點兒不介意對方的探問。“恩?!眴谭钐鞗]好意思說他早八百年前就瞧見了。“高一的時候吧,電視上放古惑仔,陳浩南山雞哥,一水兒的左青龍右白虎。那時候正巧校門口胡同巷里多了一家紋身店,跟班里一幫小子不學好,拉幫結派的就稀里糊涂上了?!?/br>“膽兒還都挺大還?!眴谭钐旃捌鹫菩氖┝δ肴?。“那些個進去是干脆,到底真紋了的就我和另外倆。其他的一看真刀真槍的,又聽正紋著的個高個兒男人的嚎的不行,嚇得背著書包就掉頭走了?!?/br>“你倒還就真硬著頭皮上?”“硬著頭皮倒不至于,我那時候一身骨頭比磚硬,閉了閉眼我就躺上去了?!?/br>喬奉天頓了一下,“……是個什么樣式?”“脖子后頭是只船錨,工作了不方便就給隨便洗了?!碧种噶酥缸笱?,“這邊還有一只鳥,遮得住我就沒洗?!?/br>后來一段時間,喬奉天覺得鄭斯琦不該告訴自己,他紋上圖案另一處。那幾乎是變相引誘,引誘他忍不住去抽他西裝褲的襯衣,再掀開衣角把那只鳥看的清明徹底。就像衣襟上落下的一塊兒水印子,一旦在意了,就總忍不住去看。腰這個地方,太隱喻了。手機響了,喬奉天騰出只濕手去拿,屏上顯示著何前。第72章上次來利南的時候,聞李嘉愛上了城北的一家大排檔里的烤茄子和紅糖冰粉。這次來利南,一半兒是為客戶,一半兒是為烤茄子,跟看不看望鄭斯琦關系不大。利南入夜,黛藍天幕,城北小吃街綿延五百米開外一水兒簡搭的紅布帳篷,市聲嘈雜。挨家掛了盞夠亮的掛扣燈,里頭密匝擺著幾張矮平的餐桌,圍了一圈兒缺胳膊斷腿兒的水紅塑料凳。燒烤架隔得遠,夾在路牙子邊兒,煙熏火燎。老板一把蒲扇扇過去,燎地路上的電驢捂著鼻子拐大彎兒騎走。“吃燒烤打扮那么正經兒,這年頭襯衫領帶不離身的也就房地產中介了?!甭劺罴胃纱嗑吞咛ち藘芍痪频昀锏耐闲鍍簛?,選了個胳膊腿兒稍齊全些的塑料凳一屁股坐下,翻動著一沓膩手的點菜譜。“我剛下班兒,上哪兒給你換一套T恤大褲衩去?”鄭斯琦脫了外頭的薄外套,想往哪兒搭都嫌油垢子厚。四下一圈看下來沒干凈地兒,得,拿手上吧。“棗兒一個人擱家里?”聞李嘉抬頭問。“哪兒能啊?!编嵥圭攘丝诩埍锏牟?,咽進去一嘴爛茶梗子,“我姐接家里了?!?/br>鄭斯琦臭毛病多,唯獨吃方面不怎么挑。一頓千八百的能吃,路牙子邊上,雞零狗碎干凈不干凈的小攤兒小灶兒,他也行。沒上大學之前,鄭斯意生活費管的緊,從來不讓鄭斯琦外頭瞎吃。記事兒起到二十歲,鄭斯琦慣吃家常菜,只是鄭斯儀調味女性,大體偏甜,鄭斯琦逐年提了幾次也沒見改。上了大學上了研究生是食堂,畢業直接進了利大當助教還是食堂。索性關于飽腹這方面,他訴求沒那么強烈??烧媲凶屗w味到好吃,溫存,有心意,除卻鄭斯儀在他高四每晚給他煮過的宵夜,無外乎就是喬奉天了。那人的盤里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