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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請到一旁說:“張兄的心意小弟十分感激,讓張兄如此費心,小弟已經過意不去了,怎好再讓張兄破費,不如這樣,畫舫和戲班子仍開,這銀子么,還由小弟出?!?/br>張老爺皺眉說:“兄弟你怎么看不起我。你不必擔心。我京里頭那親戚也過來,是他想熱鬧熱鬧,他也仰慕老太爺,這銀子大半是他出的,我只是個跑腿的。今晚兄弟見了他,多敬他幾杯就是了?!?/br>陸未庵也就答應下來了。入夜的時候,陸老爺攜了家眷和賓客,一群人浩浩蕩蕩雇了幾十輛馬車,直往東湖去。他的二房也來了,說是這輩子好不容易有這么個場面,想來見識見識。小菜護著幼弟,跟叔公同車。陸老爺在為首的馬車上,跟張老爺一塊。東湖原本就美,如今飄著十幾艘畫舫,越發地明艷照人。陸老爺被張老爺拉到他親戚的船上去了,原本他也想請小菜同去,小菜對張老爺京里那些親戚避之如蛇蝎,忙婉言謝絕了。眾人上了船,船就交錯排開,在湖面上緩緩地飄著,船之間挨得近,賓客們可以互相走動說話。戲一開鑼,便把眾人的說話聲掩蓋了,小菜見叔公聽戲聽得入迷。就悄悄移到娘親身邊說話。他那五歲半的meimei,牙還沒長好,老嚷嚷著要吃瓜子,小菜就耐心地剝給她。小菜他們這條船上唱的都是三國戲,老太爺就愛看這,陸夫人卻興致索然,不時往艙口瞧。小菜便說:“爹去應酬張老爺了,一時半會怕是不回來的?!?/br>陸夫人忙說:“你去看看吧,他酒量不行,可別喝出事來?!?/br>小菜猶豫著不想過去,就招手喚了小廝過來,讓他先過去瞧瞧。小廝半天才回來,說:“張老爺那條船在最后頭,小的跨了幾條船才過去的。老爺喝多了,可張老爺不放人。這會還在灌著呢?!?/br>陸夫人一聽便急了,推了小菜一把說:“你快去看看,剛才張老爺不是怨你不給面子么,那雖是玩笑話,可酒桌上,玩笑話就能當真。你去替你爹頂會酒,就扶他回來?!?/br>小菜只好起身了。小廝跟在他后面,不住打呵欠,看樣子已經犯困了。昨晚上府里的下人忙了一夜,今天又要早起,小菜也體諒他們,就說:“等下直接把老爺送回去,你也跟著歇息一下?!?/br>張老爺那艘畫舫跟其它的一般無二,里頭不知唱的哪一出,那唱詞聽在耳中有幾分輕浮。小菜在外頭猶豫了一下,艙口就探出張老爺的腦袋來說:“喲,少爺大駕光臨了,快進來?!?/br>小菜低聲跟小廝說:“一會我說要扶老爺回去,你便說,太爺也有醉意了?!?/br>小廝忙不迭點點頭,跟在他后面進去了。陸未庵已爛醉如泥了,癱在一旁的榻上酣眠。那桌子上有一人背對著大家,搖頭晃腦地跟著哼曲,小菜看了一眼,忽然醒悟了。那人,是韓岱。四陸未庵左右兩側的人皆是面無表情,小菜看了一眼他們健碩的身材,便知那是行伍之人。他扭頭去看戲臺,那扮相分明不是平湖本地的戲班。韓岱轉過身來,轉著手里的酒杯說:“老夫千里迢迢來江南賞景,今夜月圓當空,賢侄可愿陪我一敘?”小菜拱手說:“晚輩榮幸之至。只是,家父不勝酒力,可否容晚輩先送他回府?”小菜身旁的小廝忙按著吩咐說:“老太爺也醉了?!?/br>韓岱“哦?”了一聲說,“現下散場也無不可,張老爺?有勞你送陸老爺回府吧。賢侄隨我來?!?/br>小菜知道,韓岱已給足了面子。他緩緩走過去,韓岱打開艙尾,那里有一條不起眼的烏篷船,船上只有一名艄公。小菜權衡了一下,便跟他走了出去,回頭看時,見張老爺扶起陸未庵,跟那小廝一并出了艙,才放下心來。船到湖心時,夜風陣陣,燈火忽明忽暗,人的心思也變得微妙起來。小菜雙手抱膝,靜靜聽著流水的聲音。韓岱坐在他對面,隔著一張桌子。依然是這幅眉眼,他已經想了四年,有時候想起來,似乎隔著煙水籠著輕紗,看的不真切。然而,越朦朧越是叫人心癢難撓。四年來,看過他委屈,也看過他開懷,可那些都不屬于自己。從今往后,他要這人,只為自己笑,也只為自己惱。他韓岱最不怕的就是等待,他等了那么多年才換來了今天的勢力,他同樣可以為值得等的人等這么多年。佳肴,講究的是火候,如今火候到了,該是慢慢享用的時候了。韓岱的心思,小菜其實還未完全猜透,更猜不到韓岱費心機把他弄到這小舟上,竟是為了那點他自以為浪漫的回憶。他只猜到韓岱有些花樣要耍,他猜那可能跟將軍有關,現下的情形,只能靜觀其變、見招拆招了。他等了好一陣都不見韓岱開口,忍不住抬眼看他,卻見韓岱眉眼都是志在必得的笑意,正直勾勾盯著自己。小菜已不是當初情竇初開的少年,這灼灼目光里透著的欲念,他猛然看懂了,心里頭不覺咯噔一下。他的袖間籠著數枚暗器,上頭浸過麻藥,將軍吩咐過,危急時刻用來防身。他揣了許久,一直沒有用武之地,莫非今日要派上用場?強壓著心里的厭惡和懼怕,小菜正色問道:“將軍近來可有磨盤山那邊的消息?這仗也快打完了吧?”他問這話,一來給韓岱提個醒,若他敢動自己,將軍回來定不會善罷甘休——他看得出來,韓岱對馬將軍還是有幾分忌憚的;二來自己也確實想知道磨盤山的戰事。韓岱的笑容凝在臉上,眼神中總閃過一絲疑惑。他站起來,踱步到船艙外,暗自想著:小菜他竟然完全不知情?他的舉動讓小菜一陣心慌意亂,他跟出去追問:“將軍為何欲言又止?”“你一路離京的時候,路人未曾議論?”韓岱有些猶豫地問他。月色下小菜的面色蒼白起來,他說話的聲音也有幾分戰栗:“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求將軍相告?!?/br>“磨盤山的戰,已經打完了。王師雖勝,卻損失慘重……”“義父呢?”“他……”韓岱嘆了口氣,說,“天妒英才啊。賢侄節哀。你……”韓岱見他的身子搖搖欲墜,好像要跌到水里一般,忙伸手去拉他,誰知,尚未抓住小菜的手,不知何處飛來一物,幾乎打在自己的眉心上,韓岱反應極快,頭一偏恰恰躲過了,幾乎同時,湖心亭的蘆草中猛然躍出一人,沖他直刺過來。韓岱顧不得小菜,轉身就往船艙里鉆。艄公正要過來援他,冷不防他那頭也蹦出個人。小菜還未在極度震驚中清醒過來,船上已經亂作一團了。那艄公的武藝竟十分高強,他很快擺脫了纏住他的人,與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