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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論日本和中國之間的矛盾,日本的人民看起來還是非常友善。下了車,錢河帶著小孩在車站附近找了家不起眼的民居酒店,辦理了入住手續后到夜市里買了兩個人的衣服,又吃了日本料理,小孩子到了國外,新鮮有趣的事務終于讓他暫時忘記了家里,活躍起來。然后,兩個人提著東西回酒店。一路都在睡的小孩子,這時候變得很有精神,闌珊昏黃的路燈下,小孩子在路邊上一邊跑一邊鬧。錢河看著兒子,提著手里一大堆的東西,寧靜的馬路上仿佛只聽得見他們兩個人的聲音。在一個陌生的世界里,好像兩個在一個畫面里就是全部了,然后他開始想云秀,云秀是他永不愈合的傷口。出發前原本以為自己會非常急切的去尋找云秀,然后跟云秀一起離開,找一處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三個人幸福的生活下去,至少不會在馬上就要到目的地的時候,先停下來安頓。他說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就像無意識中有個聲音告誡自己,慢慢來不要急,孩子累了,先養好精神,明天去見諸如此類。日本的空氣非常清新,天空的星星可見度很高,全球植物覆蓋度最高的國家之一,非常適合療養。云秀被送到日本來醫治已經過了3年多的時間了。她現在過得怎么樣?身體養好了嗎?傷口還會不會痛?一想到那顆穿過他身體的子彈打在云秀心口上的樣子,就擔心難過,他恨不得一切的傷害都由自己承擔。回了酒店,錢河帶著兒子去泡酒店溫泉,洗了澡浸泡在溫水里,感覺骨頭都輕松了一些。小孩子恢復了該有的天真,不停的問他:爸爸這個是什么?那個是什么!有些問題錢河知道,有些問題他真心不知道,小孩子的求知欲讓他感覺到為人父母的快樂和煩惱,只是看寶寶扁嘴嘀咕著,這些父親一定會知道的,爸爸真沒用。在溫水里,憎恨仿佛變得緩和起來,至少沒有像往常一樣寒氣刺骨??粗鴮殞毭孕虐愕某绨葜莻€男人,錢河笑了:“他不一樣,他是天才,而且他也不一定會知道啊?!?/br>“爸爸胡說,爸爸胡說,父親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就連寶寶的存在也是父親比爸爸還早就知道了?!?/br>“胡說,他怎么會知道呢?”錢河微笑著,完全沒有在意的泡在溫泉里,一切都變得懶洋洋的。他看見兒子得意洋洋的趴在他的胸口上說:“父親說的啊,他說他比爸爸還早就知道寶寶在mama的肚子里了。爸爸,mama長什么樣子???”比他還早就知道云秀懷孕了,那應該是他在離港之前的事?難道還要更早些?錢河沉默了,他突然感到了一種無與倫比的冰冷從頭到腳,就連溫泉的溫度都不能讓他暖起來。他覺得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回憶起當初離開香港時,他和云秀站在去往印度尼西亞的船只夾板上,看著那個男人用冰冷的眼神目送他們的離開。‘你那個時候就知道云秀懷孕了嗎?放我們離開是因為我們有小孩了?我一直都是在你的注視下生活的嗎?所以你才能那么快來救我的是嗎?如果云秀生了小孩,你打算怎么辦?有寶寶了你就多一個籌碼了?難道你原本打算殺死云秀的?’錢河的心狂跳起來,他毫不懷疑白止文對他有這么強烈的獨占欲,如果云秀當初真的順利的生出了寶寶,那個男人會怎么做,簡直一目了然。他呆呆的望著寶寶帶著嬰兒肥的小臉,白止文如果殺死了云秀用寶寶要挾他……他開始顫抖起來。錢河恍惚的心神,就連寶寶問了好幾個關于mama的問題他也沒有聽到。小孩胡鬧過好一陣子,終于忍不住睡倒在床上,這是他最長一次和寶寶相處的時光。他看著睡熟的寶寶小小的眼眉,錢河俯身親了親。這是他的兒子,他和云秀唯一的骨rou,讓他心疼。這時間對成人來說尚早,何況對于心亂如麻的錢河?他溫柔的關上了燈和房門,穿著酒店提供的浴衣和羽掛以及一雙木屐坐在了酒店的小院子邊。清風拂來,空氣中飄來一陣花香。錢河手里把玩著蕓夫人給他的便簽,由于翻看過太多次,字跡都有些模糊了,雖然上面的每一個字錢河都能倒背如流,但還是舍不得丟掉。見字如見人,他所有的期盼,愿望,渴求都由這小小紙片承載著。22‘有時候命運總是在開玩笑,你會無法分辨對錯,我希望你能學會放下,原諒!’錢河想起了蕓夫人,為什么再一次想起這句話會這么的痛徹心扉?半夜十分,天空下起了細雨,氣溫回落到10度以下,他站在一家牌名為尾上的院落外渾身濕透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這里來的,酒店的老板告訴他如果搭車去需要半個多小時的時間,而他只記得他坐在小院邊理不好紊亂的思緒,懷著無比強烈的心愿,然后出了酒店,最后站在了這里。他站在門口,猶豫著去按門鈴,他內心籌措不安,他不確定她在不在家,如果在家他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說第一句話。我的云秀,我的妻子,我終于找到你了。錢河剛到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到一點冰冷,他只覺得渾身冒汗,然后他突驀地從窗戶上看去,有一個大約1歲半的小姑娘穿著粉紅的小裙,搖搖晃晃的出現在他的視線里,叫著中文的mama、mama,接著他看到了一個女人開心的笑著說道:寶貝,小心不要摔了!女人溫柔的把小孩抱起來,有一個男人出現在女人的背后,左手自然的搭在女人的腰上,說著什么,然后女人咯咯地笑了,轉過頭溫柔的吻了下身后的男人……那是普通一家人相聚的歡樂時刻,飯后的休閑時光,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看電視、聊天、吃零食……門外的錢河卻覺得他被什么東西一下子擊中了,突然間他的世界充滿了白噪,什么都聽不到,他哆嗦了起來。也許他應該沖到那間溫暖的房子里去質問些什么,敲碎些什么,但他仿若被什么東西施了定身術,一動都動不了,恍然間他失去了按下門鈴的勇氣。他瞪著那片籠罩在橙黃燈光中的世界,感覺全身都麻木了。就是那個女人,那個被叫做云秀的女人,那個女人是他的妻子,那個女人是他的摯愛,那個女人是他的全部!那個女人的舉手抬足都那么熟悉,那個女人的聲音悅耳得宛如猶在耳邊的‘愛你’,那么刻骨銘心,那么讓他不知所措。雨是半夜下起來的,尾上還沒有睡,他是青森縣醫院的外科主治醫生,有幾個案例需要研究一下,不知不覺看資料到了深夜,妻女都已經睡熟了。突然他聽到了窗外的雨聲,猛得想起今天下班被遺忘的工具箱,那是從辦公室帶回來,為了修家里天然氣管道的,自己竟然把它遺忘在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