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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陳主斟酌著措辭,“局里早上開了會,嗯……領導層不希望影響太大,所以決定,讓你先休個假,等過陣子……看情況再重新安排?!?/br>禮旸聽得一頭霧水,問陳主,“局里還是懷疑我?”他指的是他說照片上是朋友惡作劇的事。陳主搖搖頭,靜默了片刻,才接著說,“事情掛到網上,這回是直接指名道姓了,單位這邊……也很為難,領導的考慮,是讓你先避避風頭,給局里點時間,把事情調查清楚?!?/br>禮旸沉默下來,他沒問怎么就指名道姓了,也沒問為何要避風頭,他沒有閑心思去想這些錯綜復雜的事情,他只知道,他得躲起來了。至少,單位要他躲。見禮旸垂著頭不吭聲,陳主又擔憂起來,“小禮啊,我理解你的委屈,忍一忍,熬過去了也就好了?!?/br>“休完假就回來上班?”“額……到時候等通知,要是沒通知就……暫時停薪保職?!?/br>陳主說完,怕禮旸接受不下來,又趕緊安慰道,“你啊,還年輕,以后路還長,現在……也只是道坎兒?!?/br>禮旸到底是不是同性戀,已然不是這場風波的重點,他倒霉讓人拍了照,又有有心之人揪著這點兒把柄不放,趁機拿出來大做文章。真相如何,大概也沒有人去關心了吧。什么叫沒吃羊rou,卻惹一身sao?禮旸隱約有些明白了。“我知道了,聽局里安排?!倍Y旸咽下心里翻攪的雜亂,跟陳主表了個態度。陳主嘆了一聲,搭了搭他的肩,“不管別人怎么說,我還是相信你的?!?/br>禮旸呼吸一滯,隨即沖陳主微微一笑,幾不可聞地說了聲,“謝謝?!?/br>事已至此,下午的班是沒必要上了,陳主送禮旸走出辦公室,沒說再見,倒問了句,“茶怎么樣?”“挺好?!?/br>陳主點點頭,“給你留著,等你回來喝?!?/br>他要是還能回來上班,也就意味著一切雨過天晴。他聽懂了陳主婉轉的用意,禁不住一時動容,想再說點什么,話到嘴邊又怯口無言。原本還打算先找個地方待著,拖到下班時間再回家,可轉念一想,何必呢?還是回家吧。休假,甚至是停薪保職,都不是一兩天就能了的事,他總不能一到上班時間就在外面瞎晃,他本來也沒多少地方可去,就是想瞞,恐怕也瞞不了多久。禮旸的鑰匙才往門鎖里轉了半圈,門就開了,母親站在門后看了看他,臉色沉郁,“回來了?!?/br>父母都在客廳里看電視,沒去午睡,這讓禮旸有些意外。“爸,媽?!倍Y旸叫了他們一聲,抬腳就想走回房間,卻被父親叫住了。“小旸,你過來坐會兒,我有事問你?!?/br>父親說著,隨手關了電視,家里瞬即靜了下來。禮旸聞言后退兩步,在沙發上坐下。就父母這陣勢看來,興許不等他自己開口,二老已經有所耳聞了。父親的至交林海生原是衛計局上一任局長,當初禮旸進單位,便是托他鋪的路,只不過禮旸進單位不久,他就退休了。局里知道這層關系的人還是有,現在禮旸攤上了這樣的麻煩,總免不了會有人去給林叔送信兒。林叔要是真知道了,父母這邊也就甭想瞞了。“你林叔早上來電話,跟我說了你的事情。你先給我說說,照片是怎么回事?”父親問得直接,沒有任何暗示的語意,這讓禮旸心里更加沒底,他把不準父親到底知道了多少?他撐起精神,給自己點了支煙,想緩解緊張的心情,可還不等他抽上一口,父親少見地對他抽煙的事兒生起氣來。“你把煙給我掐了,先說事情?!?/br>禮旸愣了一瞬,只好又把煙掐了,避重就輕地回答,“朋友跟我開了個玩笑,不知怎么讓人給拍了照,傳到網上了?!?/br>“開玩笑?開玩笑開到把晉升的事給攪黃了,開玩笑開到單位給你停薪保職?”禮旸本想解釋是先休假,沒調查結果才是停薪保職,可轉念一想,休假估計也只是單位的托詞罷了,要真只是休假,哪里會在后頭跟一個遙遙無期的停薪保職?“說話??!”“老禮啊,你別逼孩子,好好問不行么?他心理肯定也不好受?!币慌造o默著的母親這時終于頂不住禮父的施壓,慌忙出聲勸阻,生怕父子倆吵起來。“那天喝了點酒,朋友親了我一下,就是瞎鬧,沒什么……”“這么說照片上的人真是你???瞎鬧能鬧到跟一男的親上了?我以前教你的禮義廉恥你都丟到哪里去了?”禮父氣得青筋直跳。“你不能好好說話?小旸,你快回你爸的話呀!”禮母說著,急忙給丈夫順氣。可禮旸像是對父親的質問置若罔聞,只是一味地抿緊雙唇,一聲不吭。僵持之下,還是做母親的先心軟了,好聲好氣地勸說到,“小旸啊,你這次真是糊涂了,人家說瞎話可不眨眼啊。你聽媽說,咱抓緊點兒,正經談個對象結婚,那胡說八道的話過陣子也就散了。“曉君你還記得嗎?曉君她媽還時常問起你呢,這曉君啊,可能還對你有意,別管之前怎么著吧,要不媽去幫你說說,你再跟人家處處?”禮母差一點就要接著說了,曉君再怎么不合適,至少是個姑娘這一點就挺合適!禮父還想再追問,卻被禮母一再攔住,勸說咱們先聽聽孩子的想法。禮旸支吾了半天,話還是說得含含糊糊,“媽,我現在沒想談對象的事,您別為我`cao心了?!?/br>“你媽cao心都是為了誰?”父親一聽禮旸這話,剛熄了一點兒的火頓時又燒了上來。禮旸心里早已亂成一鍋粥,父母的意思,他不是不懂,只是不能。兒子被人扣上這種混亂的傳言,任哪個做父母的都得擔心,寧可快刀斬亂麻絕了后患,也不愿意就此姑息,日后給人留著話柄??梢麨榱吮H约喝サ満α巳思遗⒌慕K生幸?!麑嵲谑亲霾坏?。“要不,你跟媽說說你的想法?媽不逼你,但是,你也得跟媽交個底???還是說,你心里有人了?”母親軟下口氣。“媽,您別為我張羅了,我這輩子……我不想結婚?!?/br>“你不孝!”禮父怒吼一聲,抄起桌上的煙灰缸就往墻上砸,碎裂的玻璃散了一地。禮母已經哭出了聲,禮旸聽在耳畔,更痛在心里。古時說,不孝有三:阿意曲從,陷親不義;家窮親老,不為祿仕;不娶無子,絕先祖祀。這三孝于他而言,是注定不能完全了,他要是遂了父母的愿娶了,是孝,卻也不義。而古人立下那些孝道是不是可以曲解為,人可不義,不可不孝?說到底,這社會倫常與道德的束縛,一早注定了他這樣邊緣的人會走投無路……看那些玻璃殘片啊,和他這個人、這生活,何其相似?還未真正想好出柜的話該怎么說,也顧不及那地上的玻璃渣是不是扎rou,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了行動,他給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