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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好啊,你終于不耐煩?”終于有天,她也陰陽怪氣,挑高了眉頭。對方倒是不跟她計較,無限制的容忍,包容,耐心體貼,不放棄照料。 當然他越是這樣,她就是越氣了。 蔻珠知道,這不就是數年前的那個他?她怎么了?到底為何變成這幅模樣? “碰!” 一個瓷碗摔在地,男人這一次,饒是菩薩容忍耐心的心腸,都要爆發了。淋淋漓漓,湯藥灑了滿地?!稗⒅?,你——” “怎么?你不耐煩了,終于也不耐煩?” “……” 李延玉到底還是忍氣吞聲,一邊仔細收拾地上的東西,吩咐丫頭?!澳憧烊?,再熬一碗吧?!薄笆??!毖绢^嘆氣,搖頭走開。 李延玉又道:“回來?!薄啊薄白罱阍谖堇锟匆姷氖虑?,不準到處宣揚,否則——”那丫頭嚇得?!笆鞘鞘?,奴婢打死不說?!毖绢^走了。蔻珠躺在床上死氣沉沉,冷冷一笑:“你是怕傳出去么?瞧啊,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帝,被一個又瘋癲又丑陋的老婦人折磨得不成樣子?!薄稗⒅?!不準你這樣說自己!”男人生氣喝住。 蔻珠然后又哭起來,傷傷心心掉起了金豆子。 當然,又是這樣得死循環,他哪里見得她這樣傷心流淚,趕緊抱著哄她?!昂昧?,好了,是我不好,別哭。你一哭,我心臟都要碎了?!?/br> “……” 最最嚴重的時候,情緒暴躁到了極限,再也不是蔻珠能夠控制范圍。她打他,扇他的耳光,動手cao起床沿邊一個瓷杯就像男人的額頭猛砸了過去?!把?!皇上!”那伺候的小丫頭都捂嘴尖叫,嚇呆了。男人額角上鮮血一股股直流,幸而蔻珠這次手下留情,手法不準,沒到太陽xue命門?!盎噬?,皇上——”那丫頭趕緊拿東西上藥擦拭,臉都白了。 李延玉自己奪了帕子按著額頭上傷口,不停對丫頭擺手:“你下去,下去。不關你事?!薄翱墒腔噬稀薄氨聜髁顺鋈?,我和娘娘是在玩笑,出去,退下?!薄笆??!毖绢^眼睛濕潤,只得福身走了。蔻珠不敢看男人那張臉,渾身打著擺子,躺下來,把身子和臉轉向床榻里面,眼睛里的淚珠,仿佛貫串作絲,流個不止。 這時,她是很想說一聲對不起,可卻沒有勇氣。 是沒有勇氣接受現在的自己,還是沒有勇氣去面對他的那雙仍舊溫柔耐心包容的眼睛——還是,沒有勇氣,接受此時對他的感情。 這個時候,她對他的感情…… 就這樣,仿佛陷入深淵泥坑陷井,怎么都走不出去,她有時候還是會用東西砸他,拿他當發泄出氣筒,各種難聽言辭羞辱他,拿杯子潑他一臉上的水,冷的或者熱的,拿枕頭扔……半空里轟隆隆一聲響,像天宮的地板滾著幾十面大銅鼓。冷風瑟瑟,吹走窗外面的一片片梧桐葉,可能,冬天就要到了。 蔻珠抱膝蜷縮在屋子一黑暗靜謐角落,雙肩不停地顫抖。 她要死掉。這一刻,深覺的無意義和黑暗。其實,有時候又想想,到底有多痛苦? 那天,李延玉不是給她說了,人生大抵無外乎那幾個字:生、老、病、死,還有分離。 她只不過在三十歲之前比尋常幸福普通女子早經歷了一些。 “皇上,皇上,不好了,娘娘她,她不見了——” “什么?你在胡說什么?”李延玉臉變驚恐,立即大駭?!啊薄稗⒅?!蔻珠!”“蔻珠!……”“……”李延玉快喊破喉嚨。丫頭瑟瑟跪下道:“陛下,奴,奴婢該死,沒有看好娘娘,剛剛你去里面沐浴洗澡,奴婢見外面藥罐子還煨在火爐上,怕熬干了,就去守著??墒?,沒想到,沒想到——”“該死!朕讓你好生守著她,一步也不準離,你,你——” 然而,話音未落,李延玉小心翼翼走至一角落,慢慢地蹲下來。 頭也不回對那丫頭道:“好了,你快退下吧,現在沒事了,這里有朕?!?/br> 丫頭這才大松了口氣,說聲是,彎身恭恭敬敬退下。 “蔻珠,來,告訴我,你這是怎么了?” “……” 黑暗無燈光的角落,蔻珠抱膝于衣櫥門背后,還是沒吭聲,眼神麻木,呆滯。 男人便不在問,非常小心呵護地、充滿憐惜,將此時孱弱如同一只小鳥雀的妻子輕輕攔腰,打橫抱起。 蔻珠目光無神,仍舊由著她抱。 他抱至床榻才又輕輕放下來,又給她挪好被子。 “蔻珠,記得你以前,常常給我念一句諺語,你忘了嗎?” 她這才眼神一動。 他便俯身一邊與她食指相扣,吻她:“就是那個一半,一半……” 蔻珠又眼皮微動,仿佛在問,什么一半。 他用那種充滿憐惜、碎裂般心痛的眼睛凝視她?!白怨湃松罴蓾M,半貧半富半自安;半命半天半機遇,半取半舍半行善……” 蔻珠喉頭戰栗哽咽,終于才有了回應,十指徐徐才與他輕輕相扣,沒有推拒:“……半聾半啞半糊涂,半智半愚半圣賢; 半人半我半自在,半醒半醉半神仙; 半親半愛半苦樂,半欲半禪半隨緣; 人生一半在于我,另外一半聽自然……” 李延玉一把猛抱緊了她,不知眸中含笑,還是含淚。激動,傷感,又心痛難耐。 頻頻點頭:“是的,就是這樣?!?/br> “你以前把我從黑暗里拉出來,又告訴我很多人生的真相,今天,我徹底走出來,站起來了,怎么你會走不出來呢” “……你說,你會讓我惡心,殊不知,到現在,我都怕你瞧不起我?!?/br> “想想看,如果不是你,安疾坊那么多百姓,還有蒼溪縣那么子民,他們會怎么樣,誰都不知道。他們也永遠無法得到朝廷救助?!?/br> “也只有你,才敢冒著這樣的生命危險去給那些人治病……你不知道,他們現在都說要給你修一座廟子,什么河神廟,全都不供奉,他們說,要逃離這次難關,治好這次殘酷瘟疫,不需要拜菩薩,就拜你……你多偉大,知道嗎?” “我,我偉大?” “蔻珠,我自慚形穢!” “……” 蔻珠慢慢閉上眼。 *** 次日,陽光穿透貼窗的高麗紙,梧桐葉黏在那薄而柔軟透明的紙張上,被風輕輕地吹起,又卷在回廊地上。 有三四只麻雀沐浴在早晨上午的陽光下,悠閑于院中的青磚濕地尋覓找食物。 這天,蔻珠掙扎著從床榻上坐起。 她讓李延玉幫她找幾部很厚很重要的醫書,在床上仔細翻著。 時不時按著胸口咳嗽,嘴角有血絲,她微覺疲憊吃力的手,去找帕子給自己輕輕擦拭了。 李延玉讓她喝藥,她就乖乖安靜喝了。 李延玉表情傻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