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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鈺,方才去了一趟秦府,將秦珂接了過來,正好與顧連卿二人錯過了。剛才那一喊,也是臨時改的口,險些將天子名諱喊了出來。有些日子不見了,尹修笑著與蔣鈺打了招呼,卻沒有得到回應。他看了顧連卿一眼,后者似有感應,轉頭對他笑了笑,于是尹修便也對他笑。顧連卿轉頭看著蔣鈺,有些好奇地問:“你如何認出我的?”“背影瞧著像,再瞧見尹修便能確定了?!?/br>蔣鈺的話一說完,秦珂將三人看了一遍,總覺著有哪處不對,卻實在說不上來。還沒想清楚,便見又有人往這邊而來。看清來人時,尹修笑了起來,不僅是梅花,便連人,都還是四年前的那幾個。顏洛用寬袖輕擋著花枝行過來,身邊跟著的依舊是雨萱。見了熟人,顏洛仍是那樣落落大方的模樣,倒是雨萱對這幾人心有怨言,行了禮之后便沒了表情,安安靜靜立在一側。有些事,一旦欠了,便再也還不上了。秦珂與顏洛是閨中好友,兩人見了,親熱地聊了一陣。其余三人各自頗有些不自在地站在一旁。隨后,秦珂便被蔣鈺帶走了。蔣鈺怕自個兒再與尹修待在一處,會忍不住對他拔劍相向,而那卻是顧連卿最不愿見到的。只剩了顏洛、尹修與顧連卿三人,顏洛定睛在顧連卿臉上,須臾上前行了個禮,“可否與阿修借一步說話?”顧連卿微皺了眉頭,卻仍是點了頭。說話的地方還是當年的亭子,尹修自打一坐下便開始笑。顏洛問他為何要笑,尹修答:“你不覺著今日的場景與四年前全然一般模樣嗎?”顏洛看著他笑,臉上卻沒有半點笑容,“其實,還是不同的?!?/br>尹修終于停了笑,拈起飄在石桌上的梅花擺弄,“是啊,的確有所不同。四年前我總在揣摩他為何每日不展歡顏,四年后換做他為了叫我開懷想盡千方百計。洛兒,你說,這是不是風水輪流轉?”“你變了,阿修?!绷季?,顏洛看著尹修唇邊那一抹譏誚,才這樣道。“何謂變?旁人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他,我向來如此,從未變過?!币魂嚭L吹過,帶起尹修手中的花瓣,飄飄灑灑落了一地。顏洛看著這樣的尹修,竟覺得有些陌生,不禁脫口道:“阿修,你停手吧?!?/br>“為何?”想了許久,顏洛才道:“他是真心待你,以你所說,你便也該付之真心,而不是如今這般做法?!?/br>尹修又笑了,似是顏洛方才所說的正是一個玩笑?!罢嫘??我給他的可不就是真心?我真心愛他,真心恨他。他為我暖腳,我便為他加衣。他縱容我胡鬧,我便陪伴他朝夕。我給他想要的,幾乎不離片刻,還不夠真心?”“他要你的陪伴,可你呢?你要的是他的性命!”顏洛道出這句話,淚水也跟著下來,自個兒卻也不太清楚為何落淚。“洛兒,我說了,旁人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他。他滅我滿門,我便要他償命。蔣鈺之流,不論是否參與,我都不再追究,我只要顧連卿的性命,只他一個?!币拚f完便起身,“我去尋他了?!?/br>尹修走后,亭邊假山后轉出兩人來。顏洛拭去頰邊的淚,起身對其中一人道:“我想,其實這些你早已知曉,但還是想叫你親耳聽一聽。我勸不了他,便只好來勸你,你送他離開吧,我不想日后看他后悔?!?/br>“你怎知,他會后悔?”此人不是別人,卻是尹修正在尋的顧連卿。顏洛說這話全憑直覺,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時竟被顧連卿問住了??此鸩怀鰜?,顧連卿也不再追問,反是淡笑著道:“若是真能叫他后悔,倒也不錯?!?/br>抬眼間看見顏洛驚愕的眼,他接著道:“顏洛,我欠你良多,若是拋開身份而言,我本已比你低了一等。如今再與你說這些,倒也不怕你笑話。其實我一早便想過,若是阿修永遠不知此事,我便茍活一世。至于今生罪孽,等我百年之后,定會永墜阿鼻以償還??扇羰撬獣粤?,等他想要我償還的那一日,我便如他所愿?!?/br>說完,便轉身要走。顏洛忽然起身,朝他的背影道:“他們勾結羌國親王,明年春夏之交便會挑起戰事。到時言官進諫,以破除今冬庸君之流言為借口,迫你御駕親征。他們已決定用十座城池為酬勞,要你有去無回!”顧連卿的腳步一滯,回頭問:“你告知此事,所謂何意?”“他已經瘋了,你也要由著他發瘋?”“方才你所說的他們,可包括顧連宸?”顏洛點頭。顧連卿便笑了,“以顧連宸的性子,必定會過河拆橋,十座城池,哪是那么容易得手的?顏洛,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欠他太多,若是不還,我不知該如何面對他?!?/br>“那我只問你一句,尹家之事,當真是你做的?”顧連卿不答,轉身離去。尹修還等在那株被他摧殘過的梅花處,見顧連卿過來,有些埋怨地問:“不是叫你在此處等著?你跑哪里去了?”說話時,口中呼出一團團白汽,臉頰已然凍得發紅。顧連卿上前,將雙手捧在尹修頰邊,果然觸手冰涼,“怎么不尋處地方躲躲?”“我若是躲了,你到時找不見我怎么辦?”話一說完,便被擁進溫暖的懷抱。“阿修?!鳖欉B卿低聲喊著,尹修應了聲,問他怎么了,他卻只笑,道:“沒怎么,只是想喚你一聲?!?/br>尹修拍了他一下,“冷死了,莫賴在這處,去師父那里躲躲?!?/br>“好?!?/br>銘生仍是老樣子,老神在在地端坐于蒲團上,閉目冥想。兩人敲門而入,銘生懶洋洋地掀起眼皮子瞅了一眼,復又閉上,“兩位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望寬恕則個?!?/br>尹修搓著雙手上前,頗沒皮沒臉地挨著銘生坐下,“師父,是哪個不開眼的惹您動氣了?”銘生又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說吧,入冬以來便沒見你的影兒,今兒怎么記起為師來了?”“連卿說他想念圓達師侄的梅花糕了,我們便來了?!币蘅诳?,顧連卿只好頂著師父的怒容,跟在后邊解釋:“師父,是阿修舊疾犯了,今冬又總下雪,不好出門。難得今日天色好,日頭又暖,正巧趕上祈福日我便帶他出來了?!?/br>銘生的臉色這才有所緩和。沒多少功夫,尚空便捧了一大碟梅花糕來,用帕子遮著,送過來時還冒著熱氣。尹修去接時,雙手一轉,摸在了尚空的肚皮上,“嗯,硬邦邦的,空空,你偷吃了多少?”尚空臉頰霎時紅了,磕磕巴巴地反駁:“是圓達師侄給的,才不是偷吃!”顧連卿在一旁看著兩人,直笑得彎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