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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腳也要咬牙練習走路,只為用僅有半掌大小的左腳走出正常人的步伐,但看上去和正常人無異不代表真的無異,每當她產生一些連自己也覺得可怕的念頭時,就會不可避免地懷疑自己除了身體殘疾之外,是否連神智也出了問題。 回城時天色已經不早了,姬豈也有些疲倦了,但聽內侍說起韓司徒午時求見,已經等候兩個時辰了,還是第一時間去見了韓司徒。 晉國秉承周禮,置三公九卿,三公一為司馬,二為司空,三為司徒,司馬掌軍權要務,司空理工事水利,司徒管戶籍錢糧,一般而言都是由貴胄世代承襲,司馬魏氏,司空趙氏,司徒韓氏,這三家各司其職,倒也和氣。 如今這一位司徒名為韓闕,見到姬越跟著進來,他也不覺得驚訝,行了一個簡單的面君禮節,叩而起身,便對姬豈道:“陛下容稟,今早城南發生了一起令人發指的兇殺案,兇手為一名娼女,連殺兩位士族,父子同亡,廷尉已將人壓下,正在親審,臣特來請陛下立即處置?!?/br> 按理這不應該由韓闕來面君奏報,但廷尉韓青是韓闕長子,父代子權是這時常有的事情。 姬豈被嚇了一跳,連忙問道:“一名女子如何連殺兩人?” 韓闕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名女子于枕下藏一柄剪刀,趁……那時行兇殺了一人,其父在屏風后不及救援,又因年老體弱,慘遭一并殺害?!?/br> 姬越忽然說道:“父子聚麀?” 韓闕面露尷尬之色,只道:“此為娼女無恥,先從其父,再從其子,又誘來二人同殺之,慘絕人寰,故請陛下盡快處置,以安人心?!?/br> 姬豈聽得都有些后背發涼,他是厚道仁君,別說殺人,就是殺雞宰牛都不忍心看,聽了這樣的慘事,幾乎立刻就下了決斷,但姬越卻起了幾分興致,又問韓闕道:“那女子因何要殺這父子二人? 韓闕這倒是回答得很快,“這女子父兄走私商落網入獄,她也淪為營娼,便起了惡意,殺害了判案主官?!?/br> 姬豈聽得火冒三丈,還沒開口,姬越再次問道:“按律走私應判罰充沒家產,徒三年,罪不及家人,為何這女子淪為營娼?” 韓闕拱手彎腰對姬越行了一禮,恭敬地說道:“太子不知,下縣小案輕判重判乃是常事,若都像這女子一樣為私怨殺害主官,而不嚴加懲處,朝廷尊嚴何存?” 姬越冷冷地看著他,知道這兩名士族必然和韓家有關系,要不然僅僅只是一場兇殺案,何勞廷尉拿人審訊,司徒親自入宮,只為讓這女子速死,而非按照正常流程經天子批準,秋后再斬。 她不是為了什么公道,也不是為了那名極有可能受了冤屈的女子,而是認為韓闕僭越了為臣的本分,竟想以天子為刀,處置私怨。 姬豈或許不擅長察言觀色,但對姬越的習慣是很清楚的,想了想,卻是沒有順著韓闕的話下去,而是說道:“既然太子有異議,就讓她主審此案吧,著廷尉府協同審理?!?/br> 天子一言,自然沒有任何緩和余地,韓闕沒有露出絲毫異色,恭恭敬敬地退下。 姬豈露出疲倦的神色,不等他說話,姬越就道:“趁著還早,越兒想去廷尉府看看,父皇早些休息?!?/br> 看了看外間已經暗下來的天色,姬豈忍不住笑道:“哪里還早了,這么想審案子?” 姬越搖搖頭,說道:“防止事情有變?!?/br> 姬豈是平庸君王,卻也不是傻子,稍微一想也明白了,失笑道:“越兒你這疑神疑鬼的性子也不知道隨了誰,韓家何等身份,怎么會與一名娼女為難?!?/br> 姬越沉默不語。 見她如此,姬豈也不攔著,姬越連身上的衣服都沒換,就帶著人騎馬出了宮城,之所以要騎馬,是因為知道像韓闕這樣的文臣出行一般都是乘牛車,牛車平穩舒適,但速度不快,隨行的人沒辦法騎馬,都是挑選了腳力好的人步行隨同。 韓闕是真沒想到堂堂太子會和他打時間差,他足夠謹慎了,出宮不久就讓身邊的親信去廷尉府給大郎君報信,讓盡快處理了那個娼女,但等姬越坐在廷尉府正堂喝著熱茶準備連夜審案的時候,這名親信才剛剛跑來。 韓家大郎君韓青是個相貌溫和的青年,今年不過二十八歲,位列九卿之一,執掌刑獄大權,這倒也沒什么出奇的,他父親韓闕三十歲就做司徒了,這是士族貴胄生來的特權。 姬越對韓青的態度很淡,沒有說上幾句話就直接道:“請廷尉把人犯帶上來,孤要審訊?!?/br> 孤本是小國之君的自稱,后來漸漸成為太子的謙稱,也有不客氣的太子,例如先武帝做太子時就比較喜歡自稱你老子我。 韓青連忙說道:“重犯污穢,恐驚了殿下,其實犯人剛剛審訊過,這里有審訊文書和口供……” 姬越擰著眉頭看著韓青,冷冷地說道:“孤不喜歡一句話說兩遍?!?/br> 明明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威勢卻是不小,韓青被那雙帶著冷意的黑眸嚇得一愣,反應過來,連忙低頭恭敬一禮,命人將人犯抬上來。 ☆、三年前 之所以是抬上來,是因為人犯已經被挑了手腳筋,露在外面的十指被拔去了指甲,鮮血淋漓,姬越瞥了一眼,見那女子趴伏在木板上看不清眉目,身上裹著的衣衫顯然是后來更換的,一路過來已經被鮮血浸透。 姬越面不改色,讓身邊隨侍的宿衛上前簡單驗看了一下,發覺人還清醒,便直接問道:“你與被害二人有何仇怨,詳細說來?!?/br> 那名女子自亂糟糟的頭發里抬起一張青腫變形的臉,卻是嗚嗚兩聲,從喉嚨里發出形似野獸的低聲。 距離最近的宿衛發覺到不對勁,伸手捏開女子的嘴,舌頭竟是被絞爛了。 這情形著實有些駭人,姬越放下手里的茶盞,看向韓青,韓青解釋道:“這女子殺人行兇,手段狠辣,是以入大獄之前就先收拾了一頓,問明口供之后,她又污言穢語辱及君父,青這才命人絞了她的舌頭?!?/br> 韓青乃是九卿之一的廷尉,對于律例再熟悉不過,天下臣民皆為王有,即便父母都不能對子女施加殘肢之刑,但割去舌頭本身介于輕刑和重刑之間,也是士族用來懲戒奴隸的慣常刑罰之一,尤其辱及君父乃是“可權衡之”的大不敬之罪,別說割去舌頭,先斬后奏都可以。 姬越點點頭,“罪證如山,口供已下,案卷已清,人犯已廢,孤倒是白來叨擾廷尉一趟?!?/br> 只要是個人都能聽出姬越的譏諷之意,但韓青面上惶恐,心里卻是一點都不懼,士族樹大根深,自周朝起就有八議,是說有八種人犯罪應由天子親自判定罪名,且應從輕判決,極為嚴重的過錯也不得動用刑罰,而是令人自裁,保留體面。韓家累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