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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她這是不愿意嫁,而不是不舍得。 裴靈碧心頭恨吶,怨吶! 但事已至此,她再不想嫁,也只能硬著頭皮上花轎。 在走出大殿時,裴靈碧瞥見試圖低調的陶緹,眸中泛起陰惻惻的恨意。 若是目光能殺人,陶緹估計已經被她大卸八塊了。 說實話,盛裝打扮的裴靈碧還是挺漂亮的,可惜這眉眼間沒有半點新嫁娘的歡喜,只有遮不住的戾氣與哀怨。 陶緹嘖了一聲,無所畏懼得對上裴靈碧的目光,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裴靈碧果然被她這模樣氣到了,咬緊了牙。 不明所以的喜婆只當二公主還舍不得,挽著她的手,催道,“二公主,該出門了,可莫耽誤了吉時啊?!?/br> 裴靈碧這才忿忿的收回眼神,緩步往殿外走去。 甘露殿外早已候著長長的公主鹵簿和儀仗,那輛十六人抬的花轎十分華美,在華麗花轎前,是送嫁的裴延和裴長洲,兩人都騎著白馬。 今日的裴延穿著一身月白色云紋錦袍,他身騎白馬,午后明凈又充沛的陽光灑在他挺拔的身軀上,顯得他愈發高大俊逸。 他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一個,仿佛生來就是讓人仰望的。 有他的存在,周遭的一切都成了陪襯。 此刻,被陪襯得最慘烈的,莫過于裴長洲—— 同樣是錦衣華服,同樣是白色駿馬,可裴長洲與裴延在一起,光氣場上就被比了下去。 莫說陶緹這個戴著“戀愛濾鏡”的,就是其他人瞧著花轎前的兩位皇子,也忍不住在心里比上一番。 平日里瞧著三皇子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怎么與太子殿下一比,就像是錦雞與鳳凰,差距立現呢? 陶緹這邊笑瞇瞇的欣賞著裴延的美色,裴延也心有感應般,朝著她這邊看來。 四目相對,兩人都彎起嘴角。 有時候,一個眼神便足矣抵過千萬句情話。 不多時,喜婆喊著起轎,長長的儀仗便在一片喜慶的禮樂聲中走向外宮門。 離宮前,裴靈碧特地去紫宸宮拜別昭康帝。 看著她那張哭花的臉,昭康帝板著臉,心緒復雜。 在他印象中,小時候的裴靈碧雖然有些嬌氣,但還是乖巧可愛的。只是不知道為何長大后,竟養出這樣詭計多端的心腸來。 他也說不出什么勸慰的話,只冷淡道,“你嫁去了周家,從此便是周家婦,你好自為之?!?/br> 他偏過頭,擺了擺手,“去吧?!?/br> 裴靈碧哭的更慘了,淚珠子斷了線般落下。 一旁的宮女看得心驚rou跳,連忙勸著,“公主別哭了,今日是您大喜之日,這樣漂亮的妝容哭花了可不美了?!?/br> 裴靈碧才不管這個,她討厭周紹輝,討厭這門婚事,她哪里還有心情去考慮美不美? 昭康帝不理她。 太監總管李貴扯出笑容,做了個“請”的手勢,“二公主,駙馬都尉還在外頭等著您呢?!?/br> 裴靈碧也不好再賴著,行了個禮,在宮女攙扶下走出殿內。 駙馬周紹輝早早就候在宮門外,他也不樂意娶這位脾氣倨傲的公主表妹,但事到如今,他不想娶也要娶,最多在心里安慰著自己,起碼表妹長得也算嬌俏可人,他不吃虧。 …… 吹吹打打的樂聲漸漸地遠去,偌大的皇宮又歸于安靜。 長安城外卻開始沸騰起來,百姓們摩肩擦踵,伸長脖子看著公主出嫁。 等迎親隊伍從朱雀門出來,百姓們的目光卻不知不覺被送嫁的男人給吸引了。 “那位身著月白色錦袍的郎君是哪位?氣度真是不凡吶!” “這可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不是說太子身子孱弱么,怎么我瞧著他氣色紅潤,精神氣十足呢?!?/br> 有消息靈通的抬起下巴嘚瑟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前陣子陛下尋到了神醫徐文鶴,這神醫一直在給太子調養身子呢?!?/br> 問話的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呢?!?/br> 百姓們嘰嘰喳喳的,第一談論著太子的姿容相貌,第二才是談論婚禮的排場,至于新郎?長那副普普通通的樣子,誰會過多關注??? 看臉的世界,就是這么現實。 …… 宮外,裴延一路送嫁到周府;東宮內,陶緹與青禾一人端著一杯玫瑰奶茶,滿臉笑容的碰了個杯。 “她總算出嫁了,真是太好了?!鼻嗪涕L長的舒了一口氣,清澈的眼中露出一絲痛快,“惡人自有惡人磨,她心術不正,周紹輝也不是好的,他們倆剛好湊一對?!?/br> 雖說竹苑山莊的事過去好幾個月了,但每每想起那事,青禾就像是生吞了蒼蠅般惡心。 陶緹瞇起眼睛笑,“聽陛下的意思是,等裴靈碧三朝回門后,就讓周紹輝帶著裴靈碧去達州赴任。達州雖算不得特別遠,但山多路艱,這一趟去了,宮里能清靜好幾年?!?/br> 青禾點了點頭,“舅父還是公道的?!?/br> 陶緹也沒多說裴靈碧的事,換了個話題,聊起十二月去驪山泡溫泉的事。 青禾笑道,“冬日里泡溫泉最是舒坦了。過兩日我問問我哥哥,看他要不要一起去?!?/br> 陶緹喝了一口香濃溫暖的奶茶,朝青禾眨了眨眼,“阿蟬去的話,小公爺肯定也會跟著去的?!?/br> 說起這事,青禾蹙起細細的眉,“我不知道阿蟬是怎么想的……若她真的不喜歡我哥哥,我也會多勸我哥哥,讓他別再去糾纏,免得以后見面兩相尷尬?!?/br> 陶緹沉默著沒接話,心想著下次找個機會,好好跟阿蟬聊聊。 在擼貓喝茶的悠閑時光中,一個輕松愉悅的下午過去了。 想著晚上裴延在周府吃喜酒,陶緹便留了青禾吃過晚飯再走。 用完晚膳,她沐浴洗漱,練了會兒字,看了會兒書,蠟燭都燃掉了大半截,裴延還沒回來。 玲瓏柔聲勸道,“太子妃,已經戌正時分了,要不您先睡吧?” 陶緹將手中的書冊放在一旁,抬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眼皮,蹙眉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打從入夜開始,我這眼皮就一直亂跳個不停,心口也莫名有些慌?!?/br> 玲瓏微詫,擔憂道,“是否要請女醫來瞧瞧?” 陶緹搖了搖頭,單手撐著腦袋,輕聲道,“不用,并沒什么大礙?!?/br> 她的身體是疲憊的,意識卻無比清晰,這般矛盾,導致她完全不想睡。 “我再等一等,你去給我溫一杯牛奶來?!碧站煼愿赖?。 “是?!绷岘噾?,垂著手退下。 陶緹抬起手,輕輕捂著胸口,轉頭看向濃黑一片的天幕,抿了抿唇。 按理說這會兒宮門都下鑰了,他該回來了的啊。 又過了一盞茶時間,陶緹喝完牛奶,漱了口,準備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