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2
去與你們會合?!?/br>曲舜雖然滿腹疑問,卻也只是低頭領命,沒有多說。就在他將要撥轉馬頭時,百里霂又叫住了他:“等乞顏回北涼之后,靈州城內的軍防瑣事一概不準懈怠,甚至要比訂盟之前更加謹慎才是?!?/br>“末將領命!”曲舜沉聲應道,隨即撥馬命人傳令。而百里霂則是將那紙書信狠狠地塞進了懷里,調頭向頤籣坊疾馳而去,盔下的面容因為焦急或者憤怒等復雜的情緒,幾乎已經扭曲了。頤籣坊的湖水在天未大亮時看起來是冷冷的灰白,湖邊立著一人一馬,百里霂看清那個人的長相和穿著之后,神色更是難看,他惱火地跳下馬,大步地走上前來。“甯旭……”“你究竟要做什么!”百里霂怒氣沖沖地打斷他,完全沒了往日對于君臣之禮的顧忌,“信上說的退位又是什么意思!”“甯旭,你聽我說?!蔽羧盏木盼逯饟Q去龍袍,看上去像個富家子弟,他沒有被百里霂的怒氣感染,反而好脾氣地笑了笑?!拔抑肋@件事連你也無法諒解,但是這個皇帝,我是真的不愿再做了?!?/br>“你不想做皇帝?”百里霂冷笑了一聲,“你當我不知道么,你不過是要去找那個太監!”“我……”“你是不是瘋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眼下建墨之亂剛剛平息,朝中群臣惶惶不安。關外北涼雖然締盟,但因為你拒不結親,盟約幾乎成了一張廢紙。而西域諸國蠢蠢欲動,訖訶羅耶國也在去年被你開罪得不輕。此時皇位再有所變動,外族鐵騎、朝中宵小必然會傾巢出動,你是要看著大炎王朝覆滅么!”“甯旭!”皇帝嘴唇顫抖,“我知道你的心大,記掛著家國天下,可是我不同,我心里只有那么一個人,即使不要皇位,我也要把他找回來?!?/br>他說得飽含苦楚,完全沒在意到百里霂的臉色已經難看得不像話了,只聽一聲冷笑:“我心里裝著家國天下?皇上,你太看得起臣了?!?/br>“甯旭,如果沒有你在邊關為將,我也不會放心離開?!被实壅J真地看向百里霂,“我知道,只要你在,大炎的國土一絲一毫也不會被外族所侵占,對不對?”百里霂咬牙看著他,怒氣幾乎都化為了無奈,良久,才長嘆了一口氣:“你是真的要走?”皇帝點點頭,退后了一步:“我連夜擬了詔書,今日早朝時就會宣詔,到時候景玚登基,另有八名大臣輔政?!?/br>“看來你真的籌備好了,”百里霂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沒有再勸,轉而從袖中取出一方玉石,“這個你收著,也許日后用得著?!?/br>皇帝沒有客套,接過看了,那是一枚私印,刻著百里甯旭四個字,他在印章上輕輕摩挲了一番,低聲道:“多謝你了?!?/br>百里霂見他握著玉印,低垂眼瞼的樣子,也不知哪來的沖動,突然狠狠地抱住他的肩膀,那些隱藏多年的感情像是一瞬間要噴發而出,捏得皇帝的肩骨咯咯作響,他聲音幾乎顫抖,念出了多年不曾叫過的名諱:“景焄……”皇帝笑了,也反手抱住他,還用力地在他背上拍了拍:“甯旭,你真是我的好朋友!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把我當朋友的?!?/br>那一瞬間,百里霂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那些幾乎脫口而出的話煙消云散,他慢慢松開了胳膊,勉強露出笑容:“你……多保重!”“你也保重,”皇帝在即將離開時,又轉回頭來,最后看向他,“好好替我輔佐景玚?!?/br>此時的建墨城,瑞安宮的大殿上,一陣風垂開虛掩的簾幕,帶來一絲夏末不該有的涼意。黎明的曙光尚未照進這金碧輝煌的殿宇,四周的琉璃燈卻燃得透亮,將站在殿中的幾十名臣子的影子照得十分清晰。龍座上沒了往昔那個身材高大的皇帝,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瘦弱的少年,他穿著鄭重的深色冕服,眉眼都隱沒在了垂珠的陰影中,只能看清秀氣挺直的鼻梁和緊抿著的薄紅的唇。司禮的鐘鼓已響過了九聲,按理應當是宣詔的時候了,殿內卻一片死寂,眾人的目光并不是對著王座,而是斜覷著右首一名穿著朱色朝服的身影。那是瀘晏王景煦,他是個輪廓很深,面色陰郁的男人,原先還是三皇子時很有些臣子支持,幾乎觸碰到王座,可終歸因為并非嫡出而失之交臂,受封于錦州一帶。在這個新帝匆匆受詔登基的時候,誰也不知道他是何時出現,但他顯然是早有準備,除了當年籠絡的那些大臣外,還有其余數名手握實權的臣工也早早站到了右側,其形勢不言而喻。最終打破沉寂的是原先的太子中舍人梁知秋,他走出群臣,向上座俯身下拜:“請圣上宣讀詔書?!?/br>年少的新帝沒有動,事實上在梁知秋話音剛落時,右側就已傳出一個聲音:“慢——”那是中書令蔣嵩,他原先一直站在瀘晏王的身后,這時才走出來,也向龍座方向行了跪禮:“按照先例,新帝年幼,理應設立輔政親王,還請……”梁知秋冷笑了一聲,打斷他:“先前蔣大人就以皇上退位突兀為由,貿然將內侍宮人傳召審問,還越矩驗詔。如今又百般阻撓新帝宣詔登基,若是耽誤了吉時,不知蔣大人擔當得起么?”蔣嵩沒有理他,仍是對著上座,看似恭敬地說道:“臣只知道聽皇命遵祖制。如今陛下尚未及弱冠,身邊若有jian佞小人妄進讒言,恐怕一時不察,誤中jian計也未可知。為求妥當,還請陛下加封瀘晏王為輔政王,以正國祚?!?/br>他剛一說完,右側的眾臣也便跟著下拜,齊道:“懇請陛下冊封瀘晏王輔政?!?/br>新帝的唇抿得更緊,連秀麗的眉峰也微微皺了起來。這時,一名年紀尚輕的官員走了出來,微微笑道:“若依禮法,陛下理應遵照詔書所示,冊封以吳仁甫老丞相為首的八位輔政大臣,方是正理?!?/br>說話的正是現今的太傅韓慕黎,新帝的老師。蔣嵩不愿與他正面沖突,陪笑道:“韓太傅說的是,只是皇上這一去匆忙,單留了一封詔書,想必也有思慮不周之處。且說吳相早已年過花甲,又積勞成疾,百病纏身,今日更是舊疾復發不能上朝,如何替陛下分憂?”他轉向瀘晏王,恭敬地垂下頭,“王爺正當盛年,當年曾隨崇帝爺平息內亂,現如今將錦州各郡治理得富庶祥和,大炎朝內無可與之比擬,自是比那八名臣工更勝任輔政一職?!?/br>坐在龍座上的少年皇帝忽然站起身,穩穩地伸出一只手掌,示意群臣噤聲。一旁的司禮內監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