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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長又咳了一聲,他好像開始后悔說到這件事,卻還是硬著頭皮說完:“她為了答謝將軍,先是送了金銀和女人來,被將軍退回去了。后來又打聽到將軍的……喜好,送來幾個漂亮的男孩子,也都被將軍拒絕了??赡桥撕芄虉?,最后派人送來了紫淮先生,說他琴彈得很好,將軍聽了他的琴,就讓他留下來了?!?/br>岳寧聽完,鄙夷地看了角樓上一眼:“原來還是個男寵……”他最后一個字還沒說完,就被一聲怒吼打斷了。“閉上你的鳥嘴!”罵他的正是剛剛跟他稱兄道弟的那個人。伍長一把拉住了那名高壯的步卒,轉向岳寧不客氣地說道:“岳公子要是不愛聽琴,可以先回營去,別擾了兄弟們的興致?!?/br>岳寧被眾人怒氣沖沖地瞪著,也黑了臉,站起身獨自向東城的營房走去。東城門前正在搬卸冬季所需的物資,岳寧看了那十幾輛蓋著油布的輜重大車,突然有了主意,難得地笑了出來。“咚——咚——”幾聲更鼓的聲響在暮秋的夜里有些蕭瑟,偶爾傳來幾個巡城兵士的說笑聲,也慢慢地被風吹散了。岳寧像只小兔子般蜷縮在大車里,被凍得連打了兩個噴嚏,鼻腔里像是塞了團棉絮,呼吸都不順暢起來。他對著幾乎凍僵的手心里呵了一口氣,暗暗盤算著:等小爺出了這鬼地方,就去錦州別院待兩個月,再過些時候皇上氣消了,小爺要風風光光地回來,讓那個姓百里的好好給小爺磕幾個響頭。他一面想一面樂,直到又一陣冷風吹過,他抱著肩膀打了個哆嗦,才回過神來。方才已是五更鼓了,只是靈州偏北,日短夜長,外面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里。岳寧凍得在車里抖個不停,心里把百里霂到白凡再到宋安那干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車外終于傳來了腳步聲和火把的光亮。他打聽得清楚,這些空車要在卯時前運出靈州,去臨近的函廄郡。果然,一陣雜亂的說話聲過后,車子被人推著緩緩前行了起來。岳寧大氣也不敢出,在油布下縮成小小的一團,屏息聽著車轱轆有規律的聲響。推車的幾個人三三兩兩地搭著話,帶著濃重的北方口音,岳寧壓根聽不懂。突然車停了下來,岳寧還沒來得及害怕,就聽見一個人大聲地喊道:“大哥,開城門了?!?/br>岳寧藏了這半夜就是為了等這開門的一刻,一顆心都快從喉嚨里蹦出來了,可是偏偏過了半晌都沒有開城門的聲響,周圍的腳步聲很雜亂,透過油布可以看見外面火把的光不停地亂晃著。岳寧有那么一瞬間覺得自己一定是被發現了,但卻不敢掀開油布去看外面究竟是怎么回事。突然,幾聲短促的刀刃交鋒聲后他聽見了一聲悶哼,一灘熱乎乎的東西濺到了他蓋著的油布上,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啊——”他終于尖叫出聲,隨后眼前一花,那層油布被人大力揭開,一把明晃晃的刀直接對準了他的脖子。拿刀的那個人看清他的臉后,臉上露出古怪的笑意:“岳寧?”岳寧回應的聲音帶著哭腔:“百里霂……”從狼藉的城門外到燈火通明的將軍府,岳寧一路都沒回過神來,曲舜遞了熱手巾給他,他也不知道接,曲舜有些哭笑不得地扳過他的臉,將他臉上的血跡擦了。百里霂一身戎裝,臉色陰郁地望著他:“岳公子躲到輜重車里做什么?”他說到這冷笑了一聲,“莫非是岳公子在我們之前就得了消息,知道有細作溜進了靈州,要偷燒我們的糧草,所以潛伏在那里,準備予以牽制,是么?”旁邊幾個副將校尉聽了這話都覺得好笑,卻忍著沒有笑出聲。岳寧唇色還有些發青,微微地顫抖著,半天也答不出話。曲舜低聲道:“將軍,岳公子怕是嚇著了,先讓他去睡吧,明日再問也不遲?!?/br>百里霂像是沒聽見,陰冷地看了岳寧半天,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我百里霂麾下從未出過逃兵,今日倒讓你破個先例了!”岳寧被他嚇得一抖,眼睛有些發紅,卻還是咬著下唇沒有讓眼淚流出來。百里霂轉向一邊厲聲道:“曲舜,擅自逃離軍營者該當何罪?”曲舜一凜,低頭道:“該當死罪?!?/br>“好……”一邊的白凡忙上前道:“將軍,岳公子初來乍到,不懂軍規,又是初犯,應當從輕發落?!?/br>其他幾名將士也連連點頭附和。百里霂掃了眾人一眼:“你們說我該怎么罰他?”幾個人面面相覷了半天,支支吾吾道:“五,五十軍棍足矣?!?/br>曲舜一側身擋到眾人面前,對百里霂低聲道:“將軍,岳公子現在這樣子絕受不住五十棍,他畢竟是皇上派來的……”百里霂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歪在椅子上兩眼木然的岳寧,終于開口道:“看在眾將士給你求情的份上,我先打你二十棍,你若是再敢無法無天地胡鬧,下次我就連利息一并還給你?!?/br>說罷,揮了揮手讓人將他帶了下去,此時,天邊剛剛泛白。屋內沉寂了一會,突然有人低聲笑了:“這個岳公子還真挺倒霉,頭一次偷溜還碰上了北涼jian細,險些連人帶車一道給燒了?!?/br>他這么一說,其他幾個也有些無奈地搖頭笑了。百里霂低頭端起桌上的一盞茶:“那幾個jian細怎么樣了?”一名陪戎校尉上前道:“啟稟將軍,都……咬舌了?!?/br>百里霂雖然料到了七八分,卻仍是有些氣悶,他擰起眉頭敲了敲桌面:“北涼那邊想是出事了?!?/br>曲舜問道:“將軍是說,乞顏他……死了?”“不,”百里霂擺了擺手,“他應該沒死,但是他手下必然是亂了?!?/br>他說到這,抬頭向眾人道:“你們且回去稍歇一歇,忙了一夜還未合眼,我也有些倦了?!?/br>眾人忙應了,逐一地退出門外。曲舜最后一個走了出去,向百里霂微一低頭,順手帶上了門。百里霂臉上露出了些疲憊之色,掩唇打了個呵欠,誰知一個呵欠還沒打完,門又被人重重地推開,曲舜一臉振奮地跑了進來:“將軍,我們的斥候回來了?!?/br>“哦?讓他進來?!?/br>這是名年輕人,常年扮作北涼牧民的樣子,面色有些醬紫,牙齒卻是格外的白,一進門就對百里霂行了軍禮:“將軍?!?/br>百里霂伸手將他扶了起來:“北涼那邊究竟如何?”“啟稟將軍,”年輕人恭敬地縮著肩,“乞顏的小兒子牧仁十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