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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尖果真全都對著自己,離鴻悄悄問道:“這人是你的仇家?還是你欠了人家什麼緊要的債務?”南柯只看了那人一眼,便撇開視線:“楊大少,我還有要事在身,請你讓條去路,改日我再去登門謝罪?!?/br>“南公子向來要事纏身,不過,今日受了這樣重的傷還要繼續趕路麼,不如去我附近的山莊休養幾日?”他喝退了那批弓箭手,做出請的手勢。南柯沈聲道:“楊大少的山莊改日拜訪,我的要事不能耽擱?!?/br>“南公子還是不肯給在下顏面,”那人嘆了口氣,陰測測地說道,“你看我這麼些手下,總有法子請你去不是麼?”“楊大少何苦強人所難?!蹦峡乱е?,伸手就要去取腰間的軟劍。離鴻見他真要動手,這才意識到他們確是仇家,忙回手在他背上一拍:“受了傷不要亂動,這人既然不安好心,我這就護你出去?!?/br>他後退兩步,一伸手將離恨拔出了刀鞘,還沒動手,那姓楊的已滿臉震驚,雙眼似乎要瞪出血來,向著南柯道:“原來那把刀,你給了他?!?/br>第十九章南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手指無意識地捏緊,把離鴻的肩膀捏得格格作響,離鴻似乎明白了過來,眼前這人八成就是當初的買主,只是沒想到他這樣看中這把刀,竟追了兩年多。“小子!”楊少爺遠遠喊了一聲,“你放下南柯和刀,我放你一條生路?!?/br>離鴻一把將刀豎了起來,高聲道:“休想,我絕不會把他交給你?!?/br>楊少爺怒極反笑,他從箭囊里抽出箭來,搭在弓上,咬牙道:“這可由不得你?!?/br>那箭破風而來,來勢極兇,離鴻根本不及閃躲,所幸有離恨在手,手腕一挑便將那箭頭截去,誰料到這楊少爺射的竟是連珠箭,第二支緊接著到了跟前,一下扎進了他的腕骨,痛得他一頭冷汗,刀“當”的一聲落到了地上,只聽南柯一聲驚呼:“後面!”一張鋪天巨網從天而降,把他倆嚴嚴實實地罩在網中,四周百十個人一起上來,將網收緊,他倆一個傷了腿一個傷了手,被縛在網中再無抵抗之力。楊少爺遠遠發令道:“殺了那小子,把南公子帶過來?!?/br>“楊卓!”南柯猛地抓住了網,“是我得罪了你,為什麼不殺我,卻要殺我的兄弟?”楊少爺的眉毛不自然地抖了抖:“不錯麼,敢對我直呼其名了?!彼湫σ宦?,下馬走上前來,用馬鞭輕敲自己的手心,低聲道,“沒想到南公子也會問我為什麼,我倒是想問你,為什麼明明取了離恨刀卻遲遲不給我,為什麼我多番尋你卻始終避而不見,為什麼連結交朋友的機會都不給我,為什麼……竟把刀給了那個臭小子!”離鴻越聽越覺得不對,雖然現在性命攸關,卻還是大著膽子向南柯耳語道:“我怎麼覺得他不是在尋仇,是在吃醋啊?!?/br>南柯咬牙切齒地道:“你閉嘴!”他倆在網中交頭接耳的模樣看著很有些糾纏不清,楊少爺惱怒至極,一把撿起地上的離恨刀就向離鴻的胸口捅去。忽然間,林子里響起一聲凄厲的狼嗥,這聲音與以往離鴻所知曉的風狼暗號大不相同,聲音長而悠遠,連續不斷,且越來越響,震得人耳膜發痛。南柯怔了怔,忽然從網里向前撲了一步,口氣有些焦急:“你快走,狼主來了!”那楊卓見南柯這般模樣,神色竟稍稍緩和,口氣卻依舊倨傲:“來了便來了,我怕他不成?”他們說話的時候離鴻已是支撐不住了,那駭人的嗥聲像浪一般席卷來,不到片刻便覺得胸口發悶,頭痛欲裂,幾乎要跪到地上去。南柯伸手在他頸後一點,厲聲道:“收斂心神,狼主內功厲害,與他對抗反而會受內傷?!?/br>這時,林中那大批的人馬和飛禽走獸早已東倒西歪,大多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頭頂的網不知何時被人解開,離鴻從模糊的視線里依稀能辨認出面前站著七八名穿青紋大氅的火獠衛,南柯吃力地架著他,低聲對一個方向道:“屬下無能,多謝狼主援手?!?/br>聽見狼主二字,離鴻眼皮一跳,硬撐著向那里看去,果然有個人站在那兒,披著領湛青的斗篷,其他的就都看不清了,那人道:“楊公子千金貴體,來我風狼領地,當真稀客?!?/br>那聲音悶而低沈,絕不是在暗房里給自己起名的那個聲音,他真的是狼主麼,離鴻用力晃了晃腦袋,又看向那人,這下神智好像清楚了一些,能看見狼主臉上罩著一個暗金色面具,整個臉除了兩只眼睛其他都被遮得嚴嚴實實,神秘極了。正瞧著,狼主突然向他看來,他被那目光所刺,嚇得立刻低下頭去,再不敢看第二眼。楊卓此時面色也不好看,他撐著手中的弓,喘息著看了看身後倒了一地的侍從,冷笑道:“打獵路過此地罷了,狼主迎客果真與眾不同?!?/br>“他們沒有損傷,過一個時辰便會醒來?!崩侵鞯钠饩钩龊跻饬系暮?,又道,“打完獵,不知楊公子還有何貴干?!?/br>楊卓看了看南柯,又看了看手中的離恨刀,搖搖頭道:“原與南公子有筆扯不清的買賣,如今清了,便無事了?!?/br>他轉身正要離去,卻聽身後冷風刮過一樣,手上一輕,那離恨刀已被奪了去。狼主手中執著刀,輕輕點頭道:“我知道此事,風狼做生意的規矩不能壞,現在交貨已是遲了,只能殺了壞規矩的人給楊公子一個交代?!?/br>離鴻聽到這,心里剛一驚,便聽南柯一聲悶哼,隨即被人從後面拎了起來。動手的是那幫默不作聲的火獠衛,他想要伸手去阻攔,無奈渾身使不上力氣,眼睜睜看著那幫人用力地扼緊了南柯的脖子,似乎就要取了他的命。“住手!”楊卓猛地變了臉色,他從唇角掙出一個難看的笑來,“風狼果真是無情無義之地,我不需要什麼交代,這件事就此罷手,如何?”狼主淡淡道:“自然聽楊公子的?!?/br>回去後,南柯又恢復了精神,爬到離鴻面前拍了拍他的臉頰:“怎麼,還沒緩過來麼?”“他是誰?”狼主冷冷地問道。“離鴻啊,三年前天南堂收的那個?!蹦峡麓藭r對狼主說話倒似毫無拘束。“離鴻?”狼主沈吟了片刻,忽然俯下身來,向離鴻臉上看了看,“竟長這麼大了?!?/br>離鴻只見他向自己傾過來便屏住了呼吸,半睜著眼睛偷看他臉上的面具和面具下的那雙眼睛,卻看不出所以然,只隱約瞧見他眼角有道細疤,心里暗暗道,他戴著面具大約是毀了臉的緣故。“這次多虧了他,不然我恐怕要被燒死在狼都了?!蹦峡氯嘀x鴻的頭,恨恨道,“白煞那家夥膽子不小,險些在背後要了我的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