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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已全然被斷石機關封死了。離鴻此時剛走到那條煙熏火燎的長廊中段,便聽見身後巨石落下的聲音,沒想到這一進來倒是遂了那個姓白的心意,他回身看了來路一眼,稍稍因為自己的魯莽生出一絲悔意。狼都內所有的角落里都潑灑了火油,熊熊的烈火幾乎把離鴻的視線都擋住了,他一路走一路覺得背上熱得像要燒起來,衣擺不知何時也被火燎了一大塊,只能狼狽不堪地向更里間飛竄,口中大聲喊道:“南柯,你在哪?”隱約從內室傳出幾聲凄厲的慘叫,然而等劈開門只見幾個被燒得火人一般的家夥在地上打滾,都是西域人,并沒有南柯的身影。這狼都里面大得怕人,離鴻覺得自己頭發眉毛都要被燒光了,卻還是沒聽到南柯的回音,他突然想到萬一方才自己是聽錯了,南柯并不在這里,那可真是要枉死了。就在他被煙嗆得頭暈的時候,有個不大的聲音道:“我在這……”離鴻猛地轉過身去,那是從西南角傳來的聲音,他大聲回應道:“你在哪,我馬上來救你!”“西南角,內室右邊廊後的廂房?!?/br>他一路循著聲音轉了七八個彎才找到那間火勢稍小的房間,房門前倒斃著好幾名西域人,南柯盤膝坐在屋內,神色警覺地看著他進來。“你……你真的在這!”離鴻雖然胸腔內被火氣熏得厲害,但重見故友還是覺得振奮。南柯咳嗽了好幾聲,又仔細看了看他:“六子?”他嘀咕了一聲,“怎麼臟得跟熊瞎子似的?!?/br>離鴻顧不得去擦狼狽的面部,急著道:“我聽他們說你還困在里面,本來想救你出去,可剛剛他們放了大石頭把門堵住了,你趕緊同我去找找別的出口吧?!?/br>“居然這麼急著放斷石,白煞這是想趁機弄死我,只是沒料到搭上你這個陪葬的?!蹦峡聯u晃著腦袋道,“這六道斷石只會同時放下,哪里有別的什麼出口讓咱們出去?!?/br>“出不去了?”離鴻後背一涼,要不是被刀鞘撐著幾乎就要癱到地上去了,“我……我們就……要死在這了?”南柯看了他一眼,忽然怪笑起來:“小六子,逗你還是那麼有趣?!彼斐龈觳?,“我膝蓋受了傷,扶我起來?!?/br>離鴻聽出他話里的生機,忙掃去心中的沮喪,幾步上前將他扶了起來,只見他雙膝傷口見骨,血雖已凝固,但看著仍是駭人,忙道:“我背你吧?!?/br>南柯也不跟他客氣,一翻身就趴到他背上:“出門,沿著這條小徑向南走到頭?!?/br>離鴻依著他的話尋著了另一間還沒被火舌吞掉的耳房,里面一應的桌椅擺設全是石頭制的,怪不得沒著起火來。南柯又指點道:“把那石瓶向左轉一圈,再按下去?!?/br>那桌角不起眼的小石瓶剛被按下去,石屋的右面墻壁便跟著凹陷,露出個黑洞洞的密道入口來。離鴻一喜,立刻背著他走了進去,只是在那密道里走了半天,也沒見著出口,便問道:“這條路是通到哪的?”“通的可遠了,等咱們出去,早就不在薩哈鎮上了?!蹦峡聭?。離鴻忙問:“那……我們要如何跟白統領他們會合?”“誰要去跟他們會合,他這樣在背後弄我,我要先去告他一狀再說?!蹦峡碌靡獾孛掳?,“走,咱們找狼主去?!?/br>離鴻心里很有些吃驚,按風狼眾人所說的那位狼主,遇上一對勾心斗角的下屬,實在是很有可能不分青紅皂白把他倆性命都取了,怎麼南柯還敢去找他告狀,他與狼主的關系很不一般麼?他突然想到之前聽的那段前狼主與明月公子的事,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跟狼主……”南柯歪了歪頭:“什麼?”離鴻猛地把後半句咽了下去,搖頭道:“沒,沒什麼?!?/br>南柯扯了扯他的耳朵,忽然道:“你不是一心想著要去找攝政王報仇麼,怎麼肯舍命進狼都救我?”離鴻沈默了片刻,硬扯出笑臉道:“我怕你死了沒人再叫我六子?!?/br>南柯愣了愣,最後只嗤笑了一聲,便不言語了。待走出這條地道,外間已不再是薩哈鎮四周的黃沙戈壁,而是一處郁郁蔥蔥的林子,四處皆是鳥語花香。離鴻剛從那殺氣狼煙里脫身出來,看見這麼一片安逸的林間景色,不由得長出一口氣,拱了拱背上那人:“接下來往哪走?”“唔……接下來嘛……”南柯趴在他背上打了個盹,聲音里還有些迷糊勁,他來回扭著頭,似乎在辨認方向。“你不會是不認識路吧?”離鴻低低取笑了一聲。南柯瞪起眼睛正要反駁,卻聽林子後面冒出一聲狗叫,緊接著此起彼伏響應起大批的狗叫聲,聽聲音正在向這邊逼近。離鴻咂了咂嘴:“這里有個狗窩?”南柯沒有答話,只皺著眉頭看向林子後面。很快從灌木後面涌出了上百只獵犬,它們後面還跟著一批小馬駒子似的大獒犬,每只狗身邊都有牽引的仆從,還有肩上站著獵鷹的鷹奴,背著弓箭的射手,拿著長戈的隨從,一眼望去至少有數千人之眾。“這是……大戶人家在圍獵麼?”離鴻遲疑著喃喃道,“一定是很大的大戶人家吧?!?/br>南柯遠遠看見了那些人佩著的紅色家徽,立刻壓低聲音道:“快,快躲起來!”離鴻從未見過他這般焦急的模樣,怕真有什麼麻煩,掉轉頭就往密林深處跑去,南柯還在他背上連聲催促:“找個下風頭,別讓他們聞見我們的氣味?!?/br>離鴻有些好笑:“那些人瞧著是來打獵的,又不是來打你?!?/br>南柯急得在他肩膀上狠掐了一把:“你知道什麼?!?/br>就在此時,身後雜亂的狗叫鷹唳都猛然停了下來,只有一個聲音懶洋洋地響了起來:“南公子,竟在這里重逢,你我何其有緣?!?/br>南柯僵著脖頸沒有回頭,只咬著牙低罵道:“笨蛋,跑得比烏龜還慢?!?/br>離鴻也不好貿然回頭,壓低了聲音回應道:“你倒是快得像兔子,可惜斷了腿?!?/br>“南公子,再同你的小兄弟打情罵俏兩句,我這些弓箭手的箭可就捏不住了?!?/br>南柯干笑了一聲:“楊大少爺,您不在中原逍遙,跑到這關外野地里尋什麼樂子?”“呵,近日總為舊事耿耿於懷,來此打打獵散散心罷了?!蹦侨寺曇粢活D,“南公子和那位小兄弟就這麼一直用後背對著我,怕不是敬人之道吧?!?/br>這話音聽著不善,離鴻不等南柯發令便轉過身來,抬眼去瞧南柯那位來者不善的舊相識,只見那人鼻梁高窄,雙目亮如寒星,胡服箭袖,騎著一匹烏云蓋雪的駿馬,手執長弓,面色冷冷地看向這邊。而四周十數名射手已張弓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