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
小小一介江湖郎中,閣下什么的我可當不起?!?/br>年輕人將托盤放在桌上,對任羲翎的用詞感到好笑,他的語氣平靜而柔和,聽在耳中很有一種親切感。“你脖子上中了帶毒的暗器,我已幫你處理過用過解藥,命好歹算是保住了?!?/br>是了,暗器。任羲翎念想著,微微沉下了面色。如今他的脖頸上沒什么特別的感覺,不過在昏迷之前的刺痛與麻木則是鮮明地刻印在了他的腦海中。此時兩人的距離比最開始要近了不少,任羲翎這才注意到年輕人身上的長衣布料對于此時的季節來講似乎過于單薄了些,半舊,卻非常干凈整齊,上面找不出一絲多余的褶皺。視線從對方的身上離開,他低頭便發現年輕人不知何時已經替他解了外衣,身上只穿了白色的中衣,或許是在睡夢中輾轉不安,衣領還稍散著。現在這副樣子,估計是狼狽憔悴得沒法看了。任羲翎內心怨念著,天行門人向來都十分注意形象,榻邊的小案上就擺著銅鏡,他卻因身旁還有別人而不好意思拿過來整頓儀容,索性破罐子破摔,怎樣都無所謂了。如此一來倒是讓他總算得以冷靜下來好好思考如今自己的境況,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有些模糊的卻令他不是很舒服的想法,任羲翎眉頭壓了壓,感覺有點不妙。“說起來,那個暗器……可還保留著?”年輕人聞言,從腰間的荷包中掏出了一小塊疊起來的方巾,小心翼翼地展開,里面赫然躺著一枚長度僅約一寸的銀針,針頭發黑,顯然是被毒素侵染所致。“這上面的毒是蝎尾草的汁液,是一種挺厲害的毒,中毒之后若不及時救治會引發全身麻痹,不過不會致命。我不是很理解那些讓你中毒的人用意為何?!?/br>年輕人琢磨著方巾中那根短針,眉頭微蹙,似是想得很辛苦。蝎尾草,任羲翎在聽到這里的時候不由得頭皮一麻。他雖然沒有聽說過這種毒草,然而單單是從下毒的手法以及使用的毒草種類上來看,令他很自然地聯想起了另外一個詞。圣蠱門。躋身江湖玄妙五門之中,令人聞風喪膽的一個門派,以制毒、暗器與煉蠱著稱,天地間所有的毒物,在圣蠱門之中幾乎沒有找不到的。年輕人看著面露緊張之色的任羲翎,不由得笑出聲來。任羲翎不太懂他在笑什么,內心倒是著實輕松了不少。任羲翎并非沒有見過圣蠱門的人,那些人的面上永遠籠罩的都是一層陰戾之氣,心里想的盡是些將人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殘忍法子。每次想到那些人的面孔,他就會不由自主地感到體內升起一股惡寒。“藥放在桌上了,一會兒記得喝。我還有些事要做,你自己好好歇息吧?!?/br>年輕人簡練回答幾句,正欲起身,卻被任羲翎毫無征兆地拉住了手腕。他眼中掠過一瞬的陰晴不定,卻也沒有掙開,而是靜靜等著任羲翎下一步行動。“在下……任羲翎,字鴻亦,”只聽他提氣鄭重開口道,“相救之恩,感激不盡?!?/br>“你還真是……其實我對你的名字沒有興趣。不過既然是你自己愿意說的,我便厚著臉皮稱你一聲鴻亦兄吧,”年輕人有些無奈,“至于我,你若不介意的話,喚我秦泠便好?!?/br>年輕人說完,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手臂從任羲翎手中抽出,欠了欠身徑自離開了房間。任羲翎目送著那個修長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后,過了許久才轉過頭望向了桌上留給他的那一小碗湯藥。這藥的清苦氣味在房間里已然彌漫許久,只是之前他的心思并不在這里所以沒有注意到罷了。秦泠嗎……任羲翎低聲重復了一遍,兩人的名中居然有個讀音相同的字,說起來名中有同音字說不上少見,可他就是對這年輕人莫名其妙地多了幾分親切感。余毒尚未消退干凈,頭部在說過那么多話之后更是跳痛得厲害,身上的酸軟無力亦是絲毫也沒能緩解。任羲翎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才拉開被子慢吞吞地挪過去,端過那只小小的瓷碗,終于是成功控制住了抖顫的雙手沒讓湯藥灑在被褥上。放置許久的湯藥早就冷得差不多,讓藥的苦味比之前顯得更濃了,令他感到吃驚的是,湯藥流過喉嚨之后的余味竟然是絲絲的清甜。任羲翎默默回味著齒間的苦澀,他身體極少有病痛,就算真的生病也從不吃藥,接下來的這幾日,大概能把這一輩子的藥都吃完了。秦泠沒有告訴他這解藥的原料是什么,不過他經過修煉強化的五感能夠辨認出這藥應當沒有危險?;蛟S這藥物里有些催眠的作用,任羲翎沒什么力氣,只能躺回榻上胡思亂想,沒多久倦意便重新襲來,眼皮越發沉重難耐,意識終于再度陷入混沌之中。第3章篇一無端(二)初秋的露水不算重,林鳥回響著的啁啾聽在耳里有種令人神清氣爽的涼意。任羲翎坐在屋舍門前的木階上出神,信手拔下幾根有些泛黃韌性卻還足夠的秋草在手指上無聊地纏弄。他幾乎是完全放空了心思,好久沒有過這種什么都可以不想的閑暇時間了。草葉在手中玩了幾輪,逐漸纏繞成了一個整體,他低頭一瞧,只見那幾根草分明就是被自己在無意間弄成了一只孔雀草編的模樣,只不過做工很粗略,很多地方要不然就是雜亂無章要不然就是松松垮垮,似乎隨時都有散架的危險。他無奈地盯著那只草編,思忖著原本自己可以做得更精美,便想稍微整理整理,不過很快就發現根本無從下手,索性隨手丟在門邊不再理睬。站起身撣掉身上的碎土,任羲翎正欲轉身回屋,就見秦泠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門口,正無聲無息的盯著他。任羲翎沒有防備,一時被驚得險些倒退一步摔下去。秦泠嘴角抽動,顯然在拼命忍耐,到底還是笑出了聲,他并不是有意要嚇唬任羲翎,不過恰好在這個時刻出現在了門口。他手里正拿著一只空藥盒,任羲翎見過他這種樣子,想必是要外出去林里采集藥草了。“秦兄弟又要出去?”“不錯,否則你以為你每天用的那么多藥都是從何而來?何況我又不是只給你一人看病,也要照顧其他病患的?!?/br>秦泠從容答道,眼梢不經意地拂過被丟棄在門邊那只拙劣的孔雀草編,似是有些嫌棄地微微壓了壓眉頭,卻也沒說什么。“桌上有早飯,快去吃吧。我今日可能要回來得晚些,若是餓了就自己弄吃的,不必等我?!?/br>任羲翎掃了一眼桌上的飯食,不出意料還是很簡單的清粥和幾個小菜,年輕人的手藝不錯,不過隨著身體逐漸恢復,他對這種過于清淡的吃食就沒什么胃口了。“不,我其實在想……我的身體,何時才能夠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