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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起死了的人,又是什么定位?”他覺得自己蠢得不可思議,以至于什么都分辨不出來。他想告訴自己,這些都是偏執的猜測,陪伴了自己這么多年的作家不可能害他。但是他無法忽略“失戀女孩”的悲劇,無法忽略那些人的死,無法忽略作家的不告而別,如果不能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他可能就無法再繼續前進了。淚水滴落在護林員的手背上,王澤哽咽著哭了,他恐懼了太久,直到現在才能把這些話說出口。這些猜測是如此的惡毒,他的人生導師一直不厭其煩地引導他,他卻認為自己只不過是他的玩物之一——否則怎么解釋他們都只能通過官方途徑得知他的死訊?他們只覺得作家是自己唯一的依賴,卻連他到底為了什么自殺都不知道。但他終于說出口了,因為只有眼前這個人,才可能是與他同病相憐的人。王澤問:“你覺得呢?你之所以覺得自己有審核別人自殺資格的責任,真的不是因為他的影響嗎?”護林員腦海中一片空白。——“我的最高杰作,是你啊?!?/br>第19章壹拾玖83王澤的眼淚是guntang的,但在滑落的過程中卻是變得冰冷,猶如護林員此刻的心情一般。他起身,給王澤遞了一盒紙巾,然后倒了兩杯熱水,任水蒸氣模糊了視線。王澤是抱著這種心情找到他的嗎?期待著是護林員殺害了作家,這樣作家就不是自殺,這樣沒有遺言也是合理的,這樣他那些可怕的猜測全部都是錯的。于是通過各種方式走進護林員的生活,卻只是逐漸確定了,作家的確是自殺的。只有和作家生活過的自己,才能給出王澤想要的答案。護林員定了定神,將杯子遞到王澤手中:“你為什么覺得我是被他影響了?”王澤雙手捧著杯壁:“我也調查過你,跟你有交情的人我都接觸過,卻發現他也做過同樣的事情。他沿著你的經歷仔仔細細地調查了一番,甚至去你的中學翻過檔案?!?/br>這些調查,是在自己剖白之前還是之后發生的?大概是之前吧,作家病情惡化后,再也沒有能力獨自一人下山。所以作家才能說出他想聽到的話嗎?護林員陷入了沉默之中。作家是為了自殺才進入山林,因為護林員阻止了他,所以兩人有了進一步的交集。結局,是被作家的理念說服的護林員縱容了他離開。這是作家cao縱的結果?護林員的心防被輕而易舉地打破,是因為作家已經做好充足的調查……為了塑造一個可以允許他自殺的人,那些笑容,那些淚水,都是假的嗎?“不是的?!?/br>護林員疲倦地搖頭:“不應該是這樣的?!?/br>84王澤抬起頭,眼中帶著希冀地緊緊盯著他。護林員靠在桌子邊,說道:“他的確在根據身邊發生的人和事情來寫,但原因是他沒有朋友,沒有戀人,也沒有和家人來往?!?/br>王澤又紅了眼圈:“他不承認我們這些人是他的朋友嗎……”“是的,他不承認,”護林員覺得喉嚨有些沙啞,“因為即使你們和他通信了十年,甚至十幾年,也沒有人去真真正正地與他見面,包括你?!?/br>他知道的,因為如果作家在說謊,他會看出來的?;蛘咚兴[瞞,或者他憑借自己的親和力做了許多準備工作,但他沒有說謊。所以作家的話都是真實的。作家說過,他沒有可以見或者想去見的人,每一天都只能通過工作打發時間。那些書信是工作的一部分嗎?作家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其他人懂他,除了護林員自己。那么,他必須要告訴王澤,他所了解的那位作家,到底是怎么想的。護林員說:“他不承認你是他的朋友,因為你也沒有當他是朋友?!?/br>王澤激動地站了起來:“我怎么——”護林員制止了他:“你們不是朋友,因為你們甚至沒有見過面?!?/br>在沒有通訊方法的過去,人們需要面對面交流,當有了書信、電腦及手機后,只需要坐在自己家里,也可以對他人噓寒問暖。但這樣是不足夠的。“你們沒有見過面,如果你們有誰曾經去找過他,就會知道,在最后的幾個月里,他的離開不是毫無征兆的?!?/br>即使是逐漸走出陰影的現在,那些回憶仍然會令護林員心底發酸:“他很瘦,至少瘦了十斤,他一直在失眠,有不斷玩手機的強迫癥,有時候還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抖。只要你們其中一個人去見他本人,就會知道他需要幫助。但是你沒有去,你只是單方面地依賴他,通過匿名的方式,安全地得到陌生人的安慰,只期待著回信,卻對寫信人的狀況完全不關心?;蛘咭才c他抗拒你們的接近有關,然而就結論而言,你們雙方都沒有真正走進彼此的生活中,他需要在來信中獲得寫作靈感和助人為樂的滿足感,你們需要在回信中獲得心理安慰,僅此而已?!?/br>護林員感覺自己的話語甚至有些狠辣了,但是他還不打算停下來:“即使你不知道他的姓名,不知道他的身體狀況,他也會給你寫回信,寫滿厚厚一本,只是他不覺得你是他的朋友,尤其在他抑郁癥發作時,他更加不認為自己的死會對你們帶來什么影響。他低估了自己的重要性,你們高估了他的堅強,所以,他才什么都沒有交代地離開了?!?/br>王澤說:“但是——”護林員說:“當一個抑郁癥病人想去自殺的時候,他心里除了想得到解脫,什么都不會再去思考了,旁人會怎么樣,父母會怎么樣,他們都不會多加考慮。至少,我的養父,就是這樣做的。我早上去上學,他還給我說再見,等我放學回家,一切都結束了。難道這是因為我養父心里沒有當我是家人嗎”“不是的,只是因為他太痛苦了?!?/br>王澤無聲地抓緊了床單。護林員看在眼里,卻堅持著說下去:“在你們不曾真正認識的前提下,你認為他只是在玩弄人心,就實在是太過了,畢竟……”王澤低聲喃喃道:“別說了?!?/br>——不要再譴責我了。護林員置若罔聞:“畢竟你如此尊敬他,他也是真心呵護你。下這樣的結論,最難過的不還是你自己嗎?”85與王澤不同,護林員完全不認為只有關系親密的兩個人才會互相取暖。他是被收養的孤兒,家境貧困,一直依賴陌生人的善意生活。在他眼中,給予方需要做善事的滿足感,授予方需要物質幫助,拋開精神潔癖層面的考量,結果好便是好了。盡管也因為這份清醒,他最后還是選擇了隱居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