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室……”

    太后沉吟片刻，道：“容我再想想吧……”

    宮宴便設在東宮外的和春園內，和春園的杏花與垂絲海棠都是宮內外聞名的。傅瑜君被太后邀去做陪，路上差點沒被那嬌艷盛放的海棠花奪去了心神。

    太后心情很好地道：“如何，宮內的海棠，比起汴京城外的桃林可是絲毫不遜色吧？”

    傅瑜君含笑道：“桃花妖紅，香得厲害，雖然很美，但民女還是喜歡更內斂些的海棠?！?/br>
    “哈哈，太子也不愛濃香?！碧笮χ?，“小時候孝徳仁皇后給他弄了滿屋的梔子花，熏得他連宮里都不愿待了。這么多年過去了，他殿里都還燃的是淡香?！?/br>
    傅瑜君低聲應和了幾句，陪她一塊兒入座。

    這一桌除了傅瑜君和趙氏外，全是宮中的貴人與年幼的皇子公主。成年的皇子另有一桌，酒宴開始后，他們都會輪流來太后這里噓寒問暖一番。

    傅瑜君受著滿桌甚至隔壁幾桌打量的目光，仿若未見。她低眉垂眼，雖然舉止自若，卻毫無逾越之舉。

    趙氏暗自咋舌，縱是宮中的貴人乍受太后青眼也未必端得住，這被丟到尼姑庵長大的庶出小姐，也不知如何做到端莊至此的。

    后廣成坐在上首，待了還不到半個時辰，就和太后打了招呼要先行離開。

    皇帝身體不好，宮內外上下都不覺得意外。

    傅靈君沒等到圣旨，大松了一口氣。

    后齊修在后廣成離開不久就也跟著離席，傅靈君看見了，假作要方便，偷偷也避開宮女太監跟了上去。

    “二哥？”

    后齊業在御花園小路堵住了后齊修，質問道：“你干什么去？”

    “酒醉醒酒?！焙簖R修道，“五弟怎么也跟著出來了？”

    后齊業定定地看著他，道：“二哥現在是太子，身負國祚，臣弟希望你永遠不要忘了這一點?！?/br>
    后齊修：“……”

    背著月色，后齊業有些凹陷的眼窩因為光線的緣故越發看不真切，只后齊修那雙桃花眼迎著月光熠熠生輝。

    “五弟啊?！焙簖R修拍拍他的肩膀，笑得古怪地道，“不是所有太子都必身負國祚的?！?/br>
    后齊業臉色陡然變了，可他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后齊修便大喝一聲：“出來！”

    傅靈君嚇得一個哆嗦，好半晌才鼓起勇氣，從花叢中爬了出去。

    “是你？”后齊業瞧見傅靈君，目光rou眼可見地溫柔下來。

    傅靈君福身道：“民女見過太子殿下、五皇子殿下?！?/br>
    “怎么身邊沒有宮女，是不是迷路了？”

    傅靈君含糊地應了。

    “孤還有事?！焙簖R修冷淡地道，看都不看傅靈君一眼就走了。

    傅靈君正欲追去，后齊業卻道：“傅姑娘，我叫人送你回去吧?！?/br>
    這時候若去追后齊修那就表現得太明顯了，傅靈君神色微變，強扯了個笑容向后齊業道謝。

    夜色越來越深，聽仁壽宮的姑姑說，現下大概已是戌時末。

    傅瑜君陪太后在仁壽宮中說了一會兒話，太后便說時辰太晚，讓宮女提燈送她回怡蘭軒。

    傅瑜君走在寂靜的西宮中，但只覺得晚風輕拂，月色也清涼得入骨。

    她還記得自己病倒在昭陽宮，剛知道后齊業要冊封傅靈君，那也是一個微微透涼的春夜?；楹蠛簖R業待她的所有疏離和冷淡，隨著清涼的夜風一點點地將她對他的夫妻之情啃食殆盡。冊封大典那日的質問，反而是長痛不如短痛了。

    “傅姑娘，這邊?！碧釤舻膶m女輕聲提醒。

    傅瑜君不好意思地一笑，從熟悉的小路上走了回來。

    也幸好后齊業待她是疏離的，若不然就算她從小修佛，又有了這重新來過的機會，她怕也做不到現在這樣云淡風輕，能平靜地回憶往昔。

    “??！”傅瑜君陡然止步，攥住了身前之人的手腕。

    “傅，傅姑娘?！碧釤魧m女嚇了一跳，“你怎么了？”

    傅瑜君沉默半晌，道：“接下去的路我識得，今夜月色很亮，姑姑便先回去吧?！?/br>
    “這怎么行？”宮女道，“宮里雖然沒什么危險，可這夜半更深，萬一姑娘被絆倒，又或是被什么小玩意兒給嚇著了，奴婢也吃罪不起呀?！?/br>
    “那，你把燈給我?！备佃ぞ蝗菥芙^地從她手中搶過提燈，幾乎命令地道，“你先回去?！?/br>
    宮女本來還想搶回來，可一看傅瑜君的眼神，嚇得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

    “那奴，奴婢先走了……”宮女直接跑走了。

    傅瑜君攥緊了提燈的耳，慢慢靠近前方宮墻旁的陰影。

    一柄染血的長劍從一側刺過來橫上她的脖子，傅瑜君還沒驚叫出聲，就被人扣在懷中捂住了嘴巴。

    “膽子挺大呀，看見是我還敢過來？”清淺的檀香味混合著血腥味從男人的衣服上飄將出來。傅瑜君清楚地聽出，他的聲音帶著一如既往輕飄飄的笑意。

    “太子殿下?！备佃ぞ龔娦嘘_他捂住自己嘴巴的手，質問道，“你剛才去殺了誰？”

    作者有話要說：　　蹦.gif作者菌終于找到一點順暢的感覺了，上幾章寫得太卡了，差點以為以后都雙更不了了。

    沒有意外的話還能雙更兩天，如果收藏夠上毒榜的話ORZ

    為什么我總是喜歡無預收開文……

    第8章 廢太子x賢良皇后（八）

    橫在脖間的長劍倒映著冷泠泠的寒光。

    傅瑜君渾身緊繃，察覺后背處的衣料已逐漸侵染上對方人體的溫度。

    “呵?！北晨恐男厍粋鱽碚饎?，男人收緊了扣著她的手，道，“這時候你不關心自己的小命，還有空問我殺了誰？”

    “我關心就有用嗎？”傅瑜君努力忽視噴在耳邊的熱氣，“既然撞見了太子殿下行兇，那么要殺要剮，也不過就太子殿下一念之間?！?/br>
    “哦？”后齊修扣著她，似乎思考了一下，才道，“剛才你為什么要讓那個宮女離開？”

    傅瑜君冷冷道：“若她瞧見了你，她還能活嗎？”

    后齊修不由笑了，問：“那你為什么又還要過來呢？”

    傅瑜君沒有吭聲，剛才她問后齊修殺了誰，可剛問出口她就猜到了。這附近是攬月樓，而前世住在攬月樓的王昭儀就在萬壽節前后暴斃。宮中盛傳太子招邪，皇帝又將后齊修禁足于東宮——頂撞太后只是借口，他競敢在皇帝誕辰之日殺了皇帝寵愛的妃嬪！

    “唉?！焙簖R修幽幽地嘆了口氣，道，“其實我挺喜歡你的，皇祖母還想讓我納你為妃。不過既然被你撞破，那我也只好殺人滅口了?！?/br>
    傅瑜君聽出他是故意恐嚇，問道：“你是為了孝德仁皇后報仇？”

    脖上的長劍猛然壓緊，傅瑜君幾乎能感覺到利刃劃開自己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