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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犯眾怒。只是,不嚴刑拷打就不算糟糕嗎,事實上,這個世界上有一件事比酷刑加身更殘酷——那就是饑餓。衛衿冷自進了詔獄,便是一人一個單間,既沒有人給他送水,也沒有人給他送飯,更有甚者,他們吹滅了石牢里唯一一盞油燈,身在其中,根本不辨晝夜。衛衿冷就在這樣安靜到死寂的石室里,呆了五天五夜。到第四個時辰的時候,他就已經確定不會有人搭理他了。所幸衛三是個沉得住氣的人,一確定這一點,已是周天輪轉,練起內功來。他俗務纏身,成年之后再少有專心練功的日子,如今倒是有了一個機緣。可惜,比餓還難忍受的,是渴。尤其是,衛新旸的內力至剛至陽,比別人更容易燥熱。他想叫,沒有人,那條走進來的長長的甬道,就像隔絕了詔獄與人間,他就像一片葉子,落在了滿地浮光的金秋里,眨眼什么都不見。他試圖用掌力推開封閉的石門,無果,試圖透過頭頂的氣孔將生息傳出去,也無人回應。他們花了這么多的功夫抓他進來,卻像是棄尸一般將他扔在此地,不聞不問,不理不睬,然后等他不死不活。郭通當然是在等,等衛衿冷支持不住的那一天。只是,衛衿冷的定性似乎比常人好太多,五天了,他的唇已裂得刺痛了他同樣焦燥的口腔,他的意志卻像是燒紅了的鐵,要百煉成鋼了。純陽內力在體內激蕩,衛衿冷自己都能感覺到自關進來之后,內力提升了不止一層??墒?,整個人卻也瘦了一圈。于是,郭通就只好再等著,只是,時機不會等,流言更不會等。在大楚國因為皇帝登基消停下來的時候,一向與大梁睦鄰友好的成國猝起發難,稱楚帝立國威脅到了大成東北,派五千大軍入駐云儀。云儀與楚最西端的云軻接壤是不假,但云儀的北邊卻是大梁的粟原,京安城里賣冰糖葫蘆的小販也知道,西成這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欲借晉樞機起兵,赫連傒進犯,大梁南北掣肘應接不暇之時來分一杯羹。軍報送到商承弼龍案上,商承弼就說了一個字,“好!”再然后,一條有鼻子有眼的內情傳得街知巷聞,緝熙谷的三公子衛新旸與他的舊情人成國的細作西成小王爺沈棲閑合力暗算了靖邊王,意圖借機侵占大梁國土,證據就是,靖邊王遇刺后,一直在京安城盤桓不走自稱緝熙谷三女婿的沈棲閑竟然連夜潛逃了,就連衛衿冷下了詔獄也影蹤不見。殺人變成了通敵叛國,死兩個鑾禁衛,還能說是大快人心,可先背兄再賣國,兼之出賣軍情,就連一向認為新旸公子是個好人的百姓也動搖了。西成咄咄相逼,天昭帝怒不可遏,商承弼下令,圍衛府,封通達錢莊,仔細調查,務必要一個真相,給衛公子一個清白,或給靖邊王一個交代。南七北六十三省,一千九百零四家米鋪,八百五十三家當鋪,二百七十七家錢莊,不計其數的茶館酒肆客棧飯莊,商承弼的親軍帶著手諭抄了衛家老宅,對著賬冊一家一家的封,即使靖邊王唯一的公子帶著他的七十二鐵衛守在門前,也只能保全衛家上上下下的三百多條人命而已。圣旨面前,鈞天王又如何,只要他不想造反,鈞天也是臣,皇上才是天。消息傳到大楚,晉樞機掐斷了新收的麥稈,輕笑,你終于出手了,咱們,走著瞧。無責任小劇場商承弼在門外敲著核桃,將剝好的瓤盛在小碟子里端進來,順便喂進晉樞機嘴里。晉樞機張嘴噙了,問他,“未解喂了嗎?”未解是他養的馬。商承弼點頭,晉樞機道,“夜里起來再喂一次?!?/br>商承弼看他。晉樞機理直氣壯,“馬無夜草不肥?!?/br>商承弼道,“好?!苯忾_了一枚扣子。晉樞機又問,“桃兒喂了嗎?”桃兒是他養的貓。商承弼點頭,“吃得太飽,正追尾巴呢?!庇纸庖活w扣子。晉樞機道,“她的嘴太叼?!?/br>商承弼認同,“我今日新釣的兩尾魚?!?/br>晉樞機吩咐,“記著喂他,他不吃魚會失明?!?/br>商承弼又送了一顆核桃仁在他嘴里。晉樞機吃了,接著問“嬌兒喂了嗎?”嬌兒是他養的兔子。商承弼再點頭,“吃飽了磨牙呢?!?/br>晉樞機道,“兔子沒個饑飽,記得晚上把蘿卜白菜放遠一些,要不然會積食?!?/br>商承弼依然在解扣子,“放心,今天她已經連rou都吃過了?!?/br>晉樞機看他已經躺到了床上來,接著問,“屏風們喂了嗎?”屏風們是他養的鴿子。商承弼捻了一枚核桃仁,再次送到他嘴里,“放心?!?/br>晉樞機卻閉上了嘴,不想吃了。商承弼看他,“怎么?”晉樞機搖頭。商承弼于是在床上跪起身子望著他,“鹿喂過了,鷹也喂過了,筑巢的燕子喂過了,打洞的螞蟻也喂過了?!彼呎f,便重新披上了衣服。晉樞機看他剛躺下又起身,“你做什么去?”商承弼目光掃向盛著核桃仁的碟子,“饞嘴的重華還沒喂飽,去切點新水果,接著喂?!?/br>晉樞機,“……”商承弼貼在他耳側,“我喂飽了你,然后,等未解吃了夜草,你也來喂我吧!”晉樞機一腳將他踹下了床,“爺,不餓!”第166章商陸宮里不斷流出皇后虐殺宮女,謀害龍裔的罪狀,軍中亦是惶惶不可終日。于家五代經營,定海神針于老公爺還活著,軍中勢力盤根錯節,皇后是一國之母,又已經去了,無論為尊者諱還是為死者諱,很多事都不必再提,可皇上居然翻起了舊賬,要對于家動手的信號太明顯。很快,有善于投機的御史參了剛剛辦了喪事的新任成安侯于同襄,說他玩忽職守辦事不利,皇上曾經命他追繳黃金,可是他領命之后竟然毫無下文。緊接著,玩忽職守變成了通敵叛國,因為那一百二十萬兩黃金最后被證實成了楚國的軍費,更令人起疑的是,偠州此次不戰而逃實在蹊蹺,景康也死得不明不白,尤其是,于同襄一進城,不久,景康就下令百姓棄城,實在不得不讓人懷疑。而后,一封密折被公開了。上面寫得清清楚楚,于同襄是如何以晉樞機要水淹偠州為名騙得景康安置百姓撤離,又是如何與晉樞機里應外合逼死景康和五百力士,最后又是如何因為分贓不均而被晉樞機所殺,那枚信符小刀清清楚楚帶著于家的徽記,商承弼命鑾禁衛詳查,又令于中玉自辯??蓾M朝文武都知道,鑾禁衛羅織罪名乃是一絕,即使空xue來風,鑾禁衛也能定成鐵案,更何況還有書信和物證。如果說皇后之事涉及宮禁不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