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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樞機吐了口氣,“蚩容單于的閼氏是我的同鄉?!?/br>“你認得她?”商承弼扣住了他手腕。晉樞機冷冷一笑,“認得又怎樣,不認得又如何?她離楚五年,五年——”晉樞機喃喃道,“當年的楚人,又有誰,不認得重華公子?!?/br>商承弼放開了他的手,“別心思太重了,朝里也有歸降的楚人,你若是想家,朕便叫他們來陪你說說話?!?/br>晉樞機不語,商承弼突然問,“呂氏剛才來了?”“什么事都瞞不過你?!睍x樞機只是望著桃兒碧瑩瑩的眼睛。“東邏邪這次有求于朕,她貴為單于的顓渠閼氏,自然會去攀這宮里最能說到話的女人。你們僅是筵席上見過一面,除了呂氏,又有誰會告訴你,她是你的同鄉?!鄙坛绣稣Z聲略帶不屑,“女人!”晉樞機招手叫桃兒回來,“呂氏早和皇后連成一氣,欲除我而后快,難得有一個能打擊我的機會,她又豈會放過?!?/br>商承弼面色陰沉,“她說什么了?”晉樞機撫著桃兒脊骨,“懶得聽,懶得記?!?/br>商承弼看云舒,云舒低頭,“娘娘只不過是提起世子從前仗劍蕩五寇的事?!睍x樞機當年單人只劍橫掃湘邊五寨,一人力戰幾百嘍啰拔旗而歸,白馬橫桿的風流,又有幾個少女會忘記。商承弼攬住了晉樞機肩膀,“朕的重華從來都是出色的?!?/br>晉樞機推下他手,“已是從前了?!?/br>商承弼正要說什么,王傳喜卻突然引著一個小太監進來,只一進暖殿,那小太監就癱倒在地上,“皇上——”商承弼眉心微蹙,“什么事?”那小太監張了半天嘴,被王傳喜狠狠拍了一拂塵才說出話來,“娘娘,娘娘血崩了!”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寫得沒有自己當時構思的那么讓人舒服好累啊,去睡了大家也早點睡,安~第66章六十四、前塵商承弼眉心微蹙,“什么事?”那小太監張了半天嘴,被王傳喜狠狠拍了一拂塵才說出話來,“娘娘,娘娘血崩了!”商承弼猛地從榻上坐起,其時晉樞機正靠著他,如此一來,險些跌倒,商承弼怒目揉著肩膀的晉樞機,晉樞機輕輕彈了彈衣袖,“你看我做什么,我這幾日一直同你在一起?!?/br>商承弼什么話也沒說,提腳就走,臨出了棲鳳閣,卻是道,“你給我呆在這里,不許出去!”晉樞機張開手掌,撫著虎口處的薄繭子,“仗劍蕩五寇?你也不過當個故事聽罷了!”那一晚,商承弼沒有回來,晉樞機躺在床上,睡得很安穩。一朝臥起,計算著時辰他該上朝了,可是,該下朝的時候,他也沒回來。平常都是想得貼心掛腑,挨得掏肝挖肺,一下了朝連鑾駕都不乘,半分不顧體統的施展輕功回來,哪怕看自己逗鳥喂貓都是好的,如今,倒是真長進啊。晉樞機唇邊輕哂,也好,就當是堵御史的嘴。到得午時,送來的點心卻是“西施舌”,晉樞機連著吃了兩塊,“倒是香糯?!?/br>云舒道,“世子,昨天,皇上夜審了翊坤宮和咱們棲鳳閣的人,您——”晉樞機道,“我不怕,我同他,也就是這樣了,好能好到哪兒去,壞,又能壞成什么?不過這個身子,任他糟蹋罷了。廿年壽數,我已嫌太長了!”“世子——”云舒話未說完,王傳喜已告罪進來,“侯爺,皇上一夜未曾見您,很是掛記,想請云舒姑娘過去問問侯爺昨日睡得怎樣?!?/br>晉樞機悠悠轉過身,展顏一笑,日光暾明,耀地他眉間朱砂嬌艷如血,“王中官可真客氣,要審我的人,怎么,商承弼不來親自向我要嗎?”王傳喜連忙跪下,連呼不敢、不敢。云舒一咬唇,“王公公快快起來,世子昨夜睡得很好,今晨飲食卻很少,多謝皇上惦記,奴婢這就隨您去赴命?!?/br>王傳喜假意拭汗,口中稱道,“姑娘憐惜老奴?!?/br>云舒向他輕輕一點頭,卻轉過身向晉樞機跪下,“世子要好好照顧自己,夜間睡著,一定要記得打滅了燈,晨間小憩,別著了涼才好,飲食最好是按著時節……”她心知呂貴妃落胎這件事定與晉樞機脫不了干系,自己這一去,必然是嚴刑拷打,他們八人兩年前從楚國隨晉樞機來到這里,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世子的性子這么犟,她難免放心不下。晉樞機只是坐著,等她叩過了最后一個頭,卻突然一笑,目光卻極為凌厲,“是什么讓你覺得我變得這么沒用,連自己貼身的侍婢都保護不了?”“云舒不敢!”晉樞機馭下極嚴,可對她們幾個女婢卻一直是和顏悅色,如今被世子這么一問,饒是她抱定了必死之心,可也嚇得臉色蒼白。晉樞機站起了身,“看來,在這異國他土,你們是個個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彼f到這里,便端起了桌上的一碗胭脂米建蓮小甜心粥放在她手上,“當年是怎么訓練你們服侍我的,給我捧到茜窗邊上,立到我回來為止?!?/br>“世子——”她當然知道晉樞機是要保護她。“聽清楚!我要你站你就站著,這是命令,也是規矩!”他說到這里,卻突然揚起藏在袖中的一截綢鞭卷過燭臺上一座人骨盞,橫目掃過王傳喜身后所有人,“你們給我看著她,如果我回來,她不是好好站在這里,我要你們的命!”今日所到都是商承弼的心腹,從來只見他婉轉承歡,嫵媚地連去了勢的人都神為之折,如今見他豎眉發狠,都嚇得兩股戰戰,想起他素日的陰狠毒辣,更是不敢再說一個字。王傳喜奉命而來,正想要張口,晉樞機卻已經褪下了身上那件杏黃的褙子,“煙褪殘紅青杏小,別讓血糟蹋了這點顏色?!彼焓址鬟^王傳喜拂塵,含眸一笑,“我隨你去!”晉樞機走進御書房的時候連眼角都沒抬一下,一地的宮女太監瑟瑟縮縮地跪著,天子腳下,自然不能看見血污,可血腥味卻是隔著重重守衛直躥進肺里。他一進來就挑起了一個小太監下頜,那小太監伏身叩首,肩背幾乎是撲在地上,被他一碰,嚇得臉煞白煞白,晉樞機撩起下擺蹺坐在他背上,用腳趾隨意踢著那小太監的手,正是屐上足如霜,不著鴨頭襪,他斜眼睨著商承弼,“怎么,審我的人審到御書房來了?”商承弼盛怒在膺,可一見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便連半分的脾氣都撒不出來,只說了一句,“成何體統!”“堂堂的天子豢養孌伎,又叫什么體統?”晉樞機眉間繚霧,他說得是極為冒犯的話,可只讓人覺得渾身酥麻。“胡言亂語!”下人面前,商承弼還是要擺些一國之君的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