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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荏南開口,很稀松平常的語氣,帶了一點熟悉的笑意,仿佛陪伴多年的老友。 秋棠在那一刻松懈下來。 她壓下鼻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與平時無二:“吃過了,你剛醒?” “唔,”那邊傳來刀叉輕碰的聲音,許荏南咽下最后一片熏培根,“剛吃完早飯,準備去公司?!?/br> 他們就這么聊起來,話題很自然地圍繞項目展開,你來我往,就像以前討論數學題一樣談起合同條款。 許荏南聲線溫和,在美國呆了五年,說起中文依然咬字清晰,像一束束微光打在耳膜上,循著光,秋棠看見從前那個十八歲少年,嗓音干凈脆亮,他好像活在真空里,八年前是什么音色,八年后聽起來依然。 預想中可能的尷尬,沖突,或是相對無言,這些都沒有。 電話掛斷,秋棠恍然有一種放學后,在校門外第二個轉角處揮手告別各自回家的感覺,晚安,明天再見,到了明天,又將今日場景再重復一遍。 合作談得很順利,順帶聊了一些各自當地生活上的趣事。 他們都沒有詢問對方的感情現狀,默契地將這一場巧合的重逢規劃在合適的界限內,熟稔而禮貌。 秋棠感覺手好像沒那么抖了。但身上還是冷,她站起來,暫時不管地上那一大灘水,打算先上樓洗個熱水澡。 忽而,一道響亮的車喇叭聲刺穿窗戶,分貝高到陣痛耳膜,秋棠皺眉,朝外面望去。 夜色濃,院外車燈大開,照得漆黑院墻亮如白晝。 開車那人似是等久了,有些不耐煩,又連摁了好幾聲喇叭。 囂張跋扈至極。 地方小,加之冬日,晚上沒什么戶外活動,這里的居民都睡得很早。 被這不知道是誰的人一通攪和,果不其然,周圍樓房亮起了幾間窗戶。 秋棠急忙開門跑出去,打開院門,看見來人,滿腹惱怒都變成了驚訝。 “你總算開門了,我還當你半路失蹤,我只好來撲個空呢?!?/br> 秦晟急匆匆停了車,停得歪歪扭扭,車屁股歪出去一大截,生怕別人看不見他開的法拉利。 帶上車門,又是砰地一聲巨響。 秋棠閉了閉眼,捏緊了拳頭:“你來干嘛?” “當然是找你......你猜?” 秦晟見到她便笑了,甩著車鑰匙大步走過來,生怕她趕人似的,走得飛快,秋棠只覺得迎面而來一陣風,眨眼間,人已經自顧自地進屋了。 “......” 她跟進去,抬手敲了敲門,“我說了讓你進來嗎?” 秦晟站在客廳,目光掃視屋內一圈,輕描淡寫地:“這么大的屋子,多住個人怎么了?怎么,你要我走啊,大半夜的走山路,路上翻車怎么辦?你就算不心疼,也想想我開幾百公里的辛苦吧?!?/br> 秦晟其實很心虛,他是背著家里人偷偷跑出來的,要是秋棠現在打個電話給秦易錚,他哥會立刻從布置求婚的現場飛過來捶他,那他必小命不保。 可是一想到秋棠要訂婚了,秦晟就煩得不行。 她有什么好的?沒身份沒背景,也就長得漂亮,大哥憑什么娶她? 話說回來,大哥又有什么好的?奔三的老男人,嫁給他不如嫁給我。 秦晟心里亂七八糟織著毛衣,面上倒還一如平常地紈绔作派,說著說著又笑,轉頭卻是一愣,“你......你這是?” 他看看眼角通紅的秋棠,又瞥見地上盆子邊濺出來的一大灘水,當即猜了個七七八八,噗嗤一笑,看什么寶貝一樣看著她:“被濺點水就哭鼻子???噗,你真可愛?!?/br> “......” 秋棠沒搭腔,隨手抽張紙巾,抹了抹臉頰發梢的水。 家里來了個不速之客,看樣子大有賴在這不肯走的架勢。她心煩意亂,不想和秦晟耍嘴皮子功夫,將門打開到最大, “門在這,趁早走?!?/br> 說罷,不再看他,轉身上樓,旋好臥室門鎖,進了浴室洗澡。 秦晟當然沒走,不僅沒走,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秋棠擦著頭發從樓上下來時,看見秦小少爺正拿了只拖把,拖地上那灘水漬。 聽見她下樓的動靜,拖把立刻往旁邊一擱,秦晟雙手插袋,若無其事地,“喲,這么快?!?/br> “你還沒走?!?/br> 秋棠語氣淡淡,一個疑問句被她說成陳述句,放下擦頭發的毛巾,進廚房倒了杯水喝。 秦晟跟過去,“我也要喝水?!?/br> 秋棠從柜子里翻出一包一次性水杯,放到他面前。 自己拆,自己倒。 秦晟嘖了一聲,好歹沒趕他走,這點小事忍忍也就算了。 他握著水壺倒水,眼神一直往旁邊吧臺的秋棠身上瞟。 她剛洗完澡,頭發半濕,籠著水汽氳貼在臉頰,漂亮飽滿的發際線勾勒出一張白玉似的臉,兩腮被水汽蒸得微微暈紅,慵懶嫵媚。 她的臉怎么那么小,有沒有他一個巴掌大?秦晟悄悄伸手對比,但也只是悄悄,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把手往秋棠臉上摸。 “你來山城,沒有和家里人說?”秋棠捧著熱水杯,神色淡淡,“膽子挺大?!?/br> 秦晟面色一凜,“你又要打小報告?”他裝模作樣,“我哥現在可忙了,沒工夫管我?!?/br> “哦?!?/br> 秋棠把水喝完,放下杯子離開吧臺。 “哎?!鼻仃山凶∷?。 “說?!鼻锾牟患膊恍焐蠘?。 “那個......我睡哪?” “除了三樓落了鎖的那間,自己看著辦?!鼻锾幕仡^看了他一眼,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大門關上,別再煩我?!?/br> 她視線僅停留一秒,難免還是落下點什么。就那一點,秦晟收進眼底,攏在手心,晚上睡在胡亂鋪好的床上,手還摁著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剛剛過去的青春期仿佛再度降臨,酸甜苦辣撕開黑夜的縫隙齊齊涌出來, 他長長嘆氣,可真是,要命啊。 秦晟雖是太子爺,在節目組當了這么久的練習生,也鍛煉出了模樣,早上七點不到就醒了,聞著香味醒的,迷迷糊糊摸下樓去,看見廚房里忙碌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