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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已經知道,你的父兄已為我所用?!?/br>馮妙蘊干澀著嗓子,道:“我知道?!痹虑皷|都城內的風波,受牽連的家族倒的倒散的散,馮家從前和掌權宦官們來往不少,不然馮妙蘊也不會被選為妃,宦官被清除,未曾公然與溫行做對的馮家選擇倒向宣武一派,家族得以存延,家中很快派人把消息送給馮妙蘊。“圣人要接娘娘回來。他的日子過得不開懷,需要人作伴,娘娘知道該怎么做?!彼麤]有疑問,只是平淡的敘述。馮妙蘊頷首:“我、我知道的,我會好好伴著圣人?!?/br>溫行道:“他常在我面前提起娘娘,娘娘是聰明人,知道怎么管住自己,不多說,不多想?!?/br>除去宦官以后,溫行少了一大制衡約束,在朝內外行事也更隨意,馮妙蘊是要伴在思安身邊的人,他干脆也不作面子上的虛偽,一切挑明,馮妙蘊能識趣最好不過,如果不能,他也有辦法處理,只是少不了多花心思哄思安。馮妙蘊忙道:“我不會給圣人多增煩惱?!?/br>溫行瞇著眼道:“這樣最好?!毖粤T吩咐一旁宮人帶馮妙蘊入殿見思安。第四十七章見馮妙蘊是自己提出來的,然而果真見著了,思安比誰都要尷尬緊張。“你一路……辛苦了吧?!卑察o了一陣之后,還是思安先開口打破沉默。馮妙蘊微微垂首,道:“妾不辛苦?!?/br>思安稍有踟躕,又問:“姐妹們在應徽過得還習慣么,我讓人送了過冬的衣物和炭薪,不知都收到沒有?”馮妙蘊道:“都收到了,圣人放心,姐妹們在應徽都還好,那邊沒宮里規矩大,大家都松泛些?!?/br>雖知多半是安慰自己的托詞,思安聽了還是放心些。一問一答結束后,兩人又靜了下來。馮妙蘊低頭玩著帕子,思安眼神忽閃沒個定向。后宮這些女子當中,皇后麗娘自不必提,賢妃邵青璃多少懷有些別樣心思,思安總有避嫌之濾,敬而不近,其他妃嬪只是盡力關照,不曾有親近之心。唯獨馮妙蘊,因兩人都有迫不得已的境遇,又各自分享過心底一些秘密,且馮妙蘊淑妃的位份在后宮特殊,思安與她格外親厚。這種親近無關男女私情,更類似友人相互扶持的情義和知己的信任。但現在這些都變成了一道化不開的沉默。又相對無言一陣,思安實在不知要說什么,把自己面前的幾個小盤推給馮妙蘊,道:“你嘗嘗這個,他們做的,很好吃?!?/br>三四個小盤里分別裝著不一樣的糕點,都是精致小巧的,一看就知道花了心思和功夫,稍靠近便有一縷甜香鉆入鼻尖。宮里,又是在皇帝跟前,這樣精細的小食本不是什么稀罕物。外面早有皇帝被軟禁的傳言,宮城無處不見的敗落蕭瑟,正印證著俞氏皇權的衰弱。馮妙蘊確實用粉飾的托詞安慰思安,遠在應徽的行宮理所當然受動蕩波及,雖有思安的惦記和照顧,妃嬪們的日子,或許也就比先帝時最不得寵妃嬪好些,行宮周圍還有日夜巡邏監視的宣武士兵,一宮的弱女子怎一個提心吊膽。仍舊維持著與身份相符的體面,未曾見凄慘的,反而還是思安這個皇帝。馮妙蘊揣著帕子,還是包起一塊做成梅花樣子的酥餅小口地品嘗起來,阿祿立即端了茶盞上桌。馮妙蘊吃了一口,抬頭道;“真甜?!?/br>思安“唔”了一聲,解釋道:“最近在吃藥,他們可能多擱了糖給解苦?!?/br>馮妙蘊斯斯文文的吃完,用帕子擦著手,清靈的眼睛忽閃兩下,對思安道:“是有人專門讓廚房為圣人準備的吧?!?/br>思安呆呆看著她,馮妙蘊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寫了個“成”字,很快用袖子蓋起來。不料她會這么提起,思安含含糊糊在嘴里應著“哎”了一聲。馮妙蘊也有些不自在,小聲問:“圣人之前說心里有人,就是……他?”思安臉上飄起粉緋,點點頭,“是他?!?/br>馮妙蘊警惕地掃了一眼阿祿和四周。思安忙道:“不、不妨事,這些都是……他的人?!?/br>馮妙蘊有些詫異,隨后松了口氣似的拍了拍自己胸口。思安臉上的熱越發升高。“你、你沒有覺得我…我……”他沒說下去。他對溫行不同于一般男子好男風那種喜愛,與溫行隔著天塹一樣不能逾越屏障,盤桓在算計夾縫中,知道內情的人多惡之蔑之,少有平常視之的,更別說認同。馮妙蘊知道他的意思。思安身上一直不斷的傳言和紛擾,經過應徽宮那一夜,有什么不明白的都明白了,包括近來邵賢妃放出來后又被送回玉華殿的種種緣由,她都多少知道一點。她也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還是道:“妾其實也……嚇了一跳呢。不過聽起來雖然有些驚駭世俗,但也不是什么……嗯,不是還聽說過有人結為契兄弟的么,就是少見些,圣人和……那一位的身份也與眾不同些。若真喜歡上,哪能管什么身份地位,想來是男子還是女子也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妾倒佩服圣人,圣人和那些浪蕩子不一樣,心之所系便全心全意,好過隨意取樂朝三暮四?!?/br>思安眼眶都紅了,這是他第一次聽人這么說。他望著馮妙蘊,“你真的這么想么?”馮妙蘊堅定地點點頭。思安小聲道:“謝謝你?!?/br>“哎,這有什么好謝的?!?/br>馮妙蘊也不由在心里嘆一聲,又道:“不過,圣人是真心實意,那一位……”他們的情況比普通君臣都不如,成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且很有可能更進一步,身在皇位的圣人又該怎么自處。思安隱下了眼里涌出的熱意,笑了笑,道:“他待我很好,他已經待我很好了?!彼男Σ⒉皇菦]有悵然無奈,但欣慰和滿足也顯而易見。馮妙蘊看著他這樣笑,心中甸甸堵了塊石頭一樣,但仔細一想,又能怎么辦。思安道:“還有一事,那晚你看到的……”馮妙蘊眼中閃過一絲凜銳,道:“圣人放心,妾自當什么都沒發生過,不會向任何人提起?!彼q豫了片刻,垂眸看著自己的帕子,道:“只是,趙王那里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思安蹙著眉搖頭,道:“其實具體怎么樣我也不知,他現在并不在宮中,應當在都中的趙王府,你莫要與人提起他,也只當不知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