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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當下殺不了溫行,天下亂局,也能引各方勢力對溫行群起而攻之。那被假扮成他的少年,竟是替他枉死了。然而仔細想來似乎還有哪里不對。來不及多想,思安發現,對面有弓箭手已滿弦開弓,躲在其他人的掩護后,冰冷的箭尖瞄準溫行的方向。溫行此時正以一敵三,轉身斬殺身側一人之際,露出背后空檔。思安情急不已,忘記溫行叫他躲好,從杜卉身后竄出來,大叫一聲:“小心背后!”箭身離弦,破空之聲細長急促,溫行也注意到有人偷襲,但左右兩人纏上來,就是要讓他不能躲避。思安心急如焚,此時忽然有人從背后用力推了他一把,他和溫行本不曾遠離,此時被推,三兩步打跌撞出去,剎不住撲到了溫行背后,只覺身后一痛,頭眼昏花,再看清時,已經被溫行轉身接住。“你……”似有驚訝從溫行眼中閃過,還來不及說什么,接著思安又見兩束刀光沒入溫行后背。他能感到他緊貼的胸膛微震,溫行悶哼一聲,環住他的雙手還是穩的。“啊?!彼及舶l出細微的驚叫,不知是因為自己疼,還是因為眼見溫行因為抱住自己被傷。若論思安自己,是斷斷不會自不量力上去給人擋箭的,他惜命,對于危及小命的事,想與不想都會先遲疑,但真的擋了,他又覺得能幫溫行擋一擋也好,也許他躲得過,不需要別人來擋,但他為他擋住了,只可惜又害他多挨了兩刀。將近破曉時分,栗陽令鄭昇帶著魏州援軍與宣武軍匯合趕來,余漸見優勢全無,糾集自己的人馬倉皇北逃。溫行早覺有異,白日里就讓鄭昇去聯絡天雄節度使派到附近的魏州軍隊,本就打算聯合魏州軍再殺余漸一回,中途被沖散雖為意外,也不算什么,只是不想圣駕因此有損。溫行原本計劃直接朝東都去,但思安體弱不堪傷痛,只得先帶他回栗陽另做安排。到栗陽時,思安已經有些懵了,伏在溫行懷里連疼也不會喊,雙眼微睜,虛弱又無辜。溫行命軍醫為思安取箭,把他的頭枕在自己肩上,塞了布巾到他嘴里,小聲道:“一會兒疼,別咬著舌頭?!?/br>思安輕輕點頭,真開始取箭,還是疼的全身痙攣,溫行將他禁錮在懷里,不讓他亂動,等思安包扎好,他已經渾身是血,其實他身上的傷比思安多,且不見得比思安受傷輕。眼見思安在藥物作用下睡去,溫行才叫人給自己處理傷口。第九章越近深秋越是蕭索,夜里風寒,幾場秋雨下來,已經到了夾袍上身的日子,對于正在養傷的人,似乎涼爽些也更好。為方便大夫診治,思安與溫行自回到栗陽便共住在栗陽府衙后的一間大屋子里,東捎隔出臥房,并排擺上兩張床榻,就是兩人養傷之處。溫行體健恢復快,不曾臥榻修養,不多時傷口結痂,再過一陣便可稍作活動。思安傷中纏綿床榻多日,有兩回半夜發熱,虧得溫行睡在近旁及時發現,待終于見好些,整個人又瘦了一圈,面色蒼白如紙,袍子里穿了幾層還顯得空蕩蕩的,竟有些弱不禁風之態。傷漸漸好后溫行事務頗為繁忙,屋子外間讓他改成臨時廳堂和書房,時常聚集僚屬商議事情。思安連傷帶病日子無聊,能下床后不時躲在隔扇后偷看。偶爾被溫行逮住,總要被拎回榻上。魏州軍使來見過思安,這位軍使是現任天雄節度使的兒子,聽阿祿說與溫行的meimei定了親事,總管溫行叫兄長。溫行與天雄節度使關系緊密,此次率軍深入,便有天雄軍支援接應。杜卉被溫行以護駕不力為由當眾杖責,并降職削官。那天晚上杜卉經思安提醒也注意到對方的弓箭手瞄準了溫行的破綻,正好從后面跳出來的思安就在眼前,杜卉擔心溫行安危,情急之下把思安推過去擋箭。溫行當時看見杜卉動作,來不及阻止,在思安撲過來時,略用了些力氣扶了思安一把,正好偏過角度去了些力道,不然那一箭若正射中,恐怕思安小命危矣,即使如此,箭簇透入思安身體不淺,還是讓思安險些去了半條命。杜卉的罪行說重一些是謀害君王。思安不以為意,覺得罰不罰杜卉也沒什么。他心里倒有些希望杜卉推他這事沒發生,應該說是暗自小小地希望溫行并沒有發現杜卉推過他,反正擋都擋了,好像自己撲過去而不是被別人推過去,就能讓溫行多欠著他一點什么似的。他想讓溫行欠他的,最好欠到還不清。但也只能想想。溫行對杜卉的懲罰也不像思安想的那樣簡單,當時雖然混亂,看見杜卉推思安的人不少,況且他事先的確將保護思安的任務交給杜卉,護駕不周反使圣駕有損,不罰難以服眾。在溫行授意下下,思安給原栗陽令鄭昇加官。溫行不知如何做到,居然拿到了那枚被老皇帝遺忘于亂中的寶璽。阿祿把寶璽捧出來的時候,思安驚得目瞪口呆,怪到溫行居然敢撇下奉成一將他一人帶走。給栗陽令加官的旨意和幾道溫行授意的詔書一下,正可以澄清余漸散播溫行弒君的謠言,傳到余漸和奉成一那里不知會不會把他們給氣吐血。鄭昇被溫行調往汴州去,臨走前與思安拜別,雙手捧著一封血書。栗陽守將與栗陽百姓曾經上奏請求朝廷救援,可惜這封書信沒能送出去,就算送出去也等不來什么。他舉著血書為其開門降于叛軍的行為請罪,希望思安能夠將罪責都降于他一人身上,不要怪罪戰死的前栗陽守將元守擎、其他栗陽官員以及栗陽城中百姓。栗陽是死守不成迫不得已才打開城門,陳敬嚴雖首鼠兩端,入城以后并沒有使人搶掠百姓,也是當時已無可搶,城中百姓因此得以存活。思安接過血書,仿若手捧千金。他又如何能歸罪于他們。于政事相關無一不提點思安該如何做的溫行此時卻沒有多言,也沒有任何眼神向思安示意,最后思安加封元守擎為郡公,以彰其忠心,并嘉獎城中其他官員和百姓,以詔書傳達。說是封賞,除了一道詔書,思安無物可賞,還是溫行安排厚葬元守擎,獎勵官員,安撫百姓。溫行說,元守擎和鄭昇,都是大景的忠臣。可是元守擎已經戰死。鄭昇離開之前不僅拜別思安,還與溫行辭行,言談之間唯溫行馬首是瞻,對于溫行的敬服與對思安也不遑多讓。.溫行從外歸來,思安正趴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