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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之……” 寄禾輕輕推開門,聽到帳子里的聲響,嚇得將油皮燈籠往門口胡亂一掛,忙朝著內間而去。 掀開帳子,見到夫人痛苦不已的樣子,她忙把她抱了起來,拍背順氣,一邊利落從溫爐中但出一碗早就熬好的藥,喂著夫人喝下。 黑色的藥汁在瓷碗上如一碗墨水,倒映著寄禾發苦的臉,這藥……未免太難聞了,也不知道夫人怎么喝的下去? 可抱怨歸抱怨,寄禾做起事來還是有條不紊。 寄禾服侍著將那碗藥喝完,好半天,女子恢復終于過來,朝著寄禾虛弱道:“謝謝?!?/br> 蒼白無血色的一張臉,卻溫柔得讓人憐惜,她們夫人,的確有一副好相貌。怪不得老爺會如此疼愛她了。 “夫人客氣了,您還要歇著嗎?”寄禾問她,夫人坐在床沿,搖了搖頭,又問,“老爺怎么還沒回來?” 寄禾答道:“聽說,今晚府上來了貴客?!?/br> “什么貴客?” 寄禾想了想,“聽說,是鄭王爺的掌上明珠,端寧郡主?!迸颖揪蜕n白的臉更加蒼白了幾分,額間冷汗不斷,下意識拍著胸口,小聲喃喃,“端寧,郡主……” …… “郡主千里迢迢來密陽城,下官實在有失遠迎?!睆d內燈火通明,密陽城刺史嚴宴之正朝著鄭拂行禮,他如今年過三旬,是個俊朗相貌,身姿修長,有芝蘭玉樹的風骨。 年輕時,想必他曾是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鄭拂溫和地笑了笑,“嚴大人不必客氣,我阿爹多次在我面前提過你,說你有君子之風,他很是佩服,可惜他常年遠在邊疆,無法時常同你見面,此番,我便來叨擾你,還希望你不要介意?!?/br> 這番話讓嚴宴之有些惶恐,又不知何意,只好硬著頭皮答了,“郡主言重了,王爺才是大將之風,國之棟梁,下官不過一介書生,自愧不如?!?/br> 話音剛落,簾櫳外有個小丫鬟忽然道:“老爺,夫人剛剛又犯病了,剛吃了藥有所好轉,可是奴婢發現,柜子里剩下的藥……好像不夠了?!?/br> “那方子呢?”嚴宴之有些不滿,覺得這丫鬟未免太不伶俐,沒了藥,不會按方子去抓嗎? 那丫鬟支支吾吾,“方……方子也不見了?!?/br> 方子怎么會不見? 聞言,嚴宴之臉色一變,卻好脾氣地忍著沒有發作,朝著鄭拂拱手,“郡主,今晚下官恐怕無法招待你們了,等會管家會帶你們去廂房,將你們安頓好,事關內子身體,下官只好先行一步了?!?/br> 鄭拂點頭,又殷切關心道:“不知夫人是什么???我師兄略懂岐黃之術,或許幫得上忙也說不定?!?/br> 嚴宴之臉色有些遲疑,總覺得這個郡主似乎有備而來,可又不知她想做什么,不好當眾拂了她的面子,只好道:“那就請郡主隨我來?!?/br> 房內燭火搖曳,秋香色的帳子上灑滿了細碎燭光,面貌溫柔的女子正坐在圓桌前,怔怔發著呆,一見到嚴宴之,她眼中頓時沁出淚來。 也不顧這么多人在場,嚴宴之一把抱住了秦枝月,像是抱著珍寶,溫聲喃喃,“月兒,你沒事吧?” “嗯?!鼻刂υ略谒麘牙餃芈晳?,“只是,我不小心把方子丟了?!毖垌低低~間描著梅花的少女,帶著幾分探究。 注意到她的眼神,謝伽羅不動聲色地擋在了鄭拂面前,黝黑的眸子泄露一絲殺意。 本不該存在于這世上的東西,若是她敢動什么歪心思,他不介意讓她徹底從世上消失。 對上少年殺氣騰騰的眼,秦枝月嚇了一跳,鴕鳥一般將頭埋在嚴宴之懷里,嚴宴之憐惜地撫了撫她的發頂,溫聲道:“方子丟了的話,我明日再去仙子那邊求,月兒,沒事的,莫怕?!?/br> 裴行止望著屏風下的藥爐,忽然走了過去,指尖微動,拿出里面的藥渣放在手心仔細聞了聞,“桂枝、麻黃……夫人患的是哮喘???” 嚴宴之點頭,“是?!?/br> 謝歡歡問道:“若是哮喘病,大夫應該能治吧?”那為何方子丟了,丫鬟那般驚慌失措? 像是明白她在想什么,嚴宴之解釋道:“內子的病,并不是普通哮喘,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在下曾尋遍名醫,都毫無起色,還好上天垂憐,有仙子救內子,這方子便是她給的,也只有我們密陽城的仙子知道?!?/br> 果然,裴行止繼續聞了聞,蹙眉道:“這里面,好像有味藥材比較特別,不過,在下也聞不出是什么藥材,抱歉,嚴大人,在下學藝不精,恐怕也幫不上什么忙?!?/br> 說話間,那一撮藥渣被他偷偷倒在手帕中,藏在了衣袖處。 嚴宴之毫不意外,微微笑道:“公子不知那就算了,明日下官自會去仙子那邊求方子,郡主還有公子對內子一片的好意,下官代為謝過了,如今天色已晚,郡主不如先行歇下吧?!?/br> 鄭拂忽然道:“嚴大人,你明日去見仙子,能不能帶上我們啊,聽你形容,仙子這般神通,我心生向往,也想去見識一下?!?/br> 見仙子? 混跡官場多年的嚴宴之怎么會不明白鄭拂的意圖了,心里頓時有了幾分警惕,溫聲道:“仙子向來神秘,即便是下官要見她恐怕也不容易,而且,她又喜靜,不如下官先同仙子說一聲吧,若是她同意,下官再帶你去見仙子?!?/br> 鄭拂微微失望了一瞬,倒也不強求,“這樣啊,那算了吧,嚴大人,我們就不打擾你了?!?/br> 看著少女遠去,懷里的秦枝月忽然道:“老爺,這群人身上好像有捉妖人的氣息,你也知道仙子不喜歡他們,怎么還讓他們進府來了?” 嚴宴之嘆息一聲,“她是端寧郡主,我如何能拒絕,不過你放心,仙子是何等人物,就算是捉妖人,他們也未必能看出什么來?!?/br> 掌心輕輕撫摸著秦枝月的臉,嚴宴之的聲音在發頂響起,輕如塵埃,“我聽仙子說,過幾天,那位大人就要選拔圣女了,到時候,月兒,你也可以不必這個模樣了?!?/br> 秦枝月眼角頓時沁出淚來,“老爺,月兒福薄命薄,幸而可以遇到你?!?/br> 走在院子里,謝歡歡小聲道:“這個嚴大人好像對我們很警惕,感覺他也是仙子那邊的人,對了,師兄,你說藥渣中還有一味特殊的藥材,是什么?” 裴行止壓低了聲音,“我不確定,好像是一種香,待會回去,我還得仔細分辨?!?/br> 正交談著,管家忽然從月洞過來,交談聲瞬間消失,管家帶著他們一路分花拂柳,來到廂房處,一番畢恭畢敬交代后又告退了。 裴行止望了望天色,道:“很晚了,大家先休息吧?!?/br> 鄭拂踏進房內,一邊想著事,門正要關上,少年手臂一撐,忽然擋住了那片門扉,她先是愣了一下,待看清是謝伽羅那張艷麗無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