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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競霆心中微顫。對容裴的猜疑確實就像一把懸在他頭頂上的刀,仿佛隨時會把他殺死。找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沒有用,他遲遲不敢面對容裴那些過往的理由始終只有一個:他害怕了。他害怕掀開那平和的表象、看見血淋淋的真相。他害怕有些事情一旦改變,就在也沒辦法恢復如初。可越是拖延,心里就越是難受——鈍刀凌遲比一擊斃命更加痛苦!高競霆說:“我明白了!謝謝你?!闭f完他轉過身邁向自己住的地方。等到寢室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時,高競霆打開了檔案袋。里面都是一些資料的拷貝。擺在最上面的是一大疊的獎項證明,這是容裴的支持率一直居高不下的資本之一,民眾支持率就是這么玄妙的東西,你絞盡腦汁想出無數政策,恐怕都比不上在某某獎項上露過臉的對手。在這個時代崇強心理是一種很普遍的現象,許多人都打心里覺得更優秀、更強大的領導人能帶他們走到更高、更遠的地方。政客的形象光埋頭做事是樹不起來的,你得找到展露實力的舞臺,比如高衡在對遠東的外交活動上表現出強硬的態度、而且讓遠東那邊吃了兩次癟之后,一下子就躍升為國民偶像式的人物。但容裴選的是另一種方式:他幾乎每個領域都會沾點邊,足夠廣泛的交游、足夠耀眼的成績,足以讓他攬下大部分的支持率。事實上他做得很成功。獎項下面就是他的履歷,他擔任過的每一個職位內部支持率幾乎都高達于百分之九十七;民眾支持率少了一兩個百分點,但最終都比晉升線要高出一大截。非常漂亮。如果容裴出生時拿的是紫卡,那么這時候容裴肯定已經成為藍流。可是為了有更高的起點,他將要在云來港多留三年。白卡出身的人從青流晉升為必須要歷任三州、任滿三年。也就是說,容裴拿到藍卡至少還需要八年。高競霆早早就拿到了藍卡,所以看到這個結果時除了愕然還是愕然。他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混賬。容裴的履歷能夠那么漂亮,有多少是因為他、有多少是因為高家?正相反,如果不是要顧著他這邊,容裴三年任期一到就轉向其他州,那也不需要再耽擱三年!容裴那個人口上不說,心里卻是很驕傲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力求完美。只要沒有到達頂峰,他永遠都不會放棄往上走。要在青流里面再蹉跎三年,對容裴而言肯定不能算是一件令他開心的事。高競霆有點兒厭惡起自己手里的藍卡。那么努力的容裴怎么都得不到,他卻能輕而易舉地拿到手。容裴在幫他把藍卡拿到手的時候,心里是什么感覺?高競霆木然地移開履歷往下看,那是容裴從小到大剪影。小時候的資料不多,到了云來港之后才慢慢豐富起來,早期有很大一部分是容裴和他在一起的照片存檔,那時候他們都還是小豆丁,而容裴比較早熟,永遠處于照顧者的角色。等看到關于其他人的存檔時,高競霆的手微微發緊。在他之后,瞿澤、韓定、郝英才、鄭應武都陸陸續續出現在容裴的生活里,沒有太多的細節,但能看得出他們的情誼非常深厚。只是相比這些,另外一份存檔讓高競霆更為介意。在剛來到云來港那段時間里,就連如今的云來港大學也還是一片混亂,容家人的住處常常會遭到一些流滿地痞的襲擊。那時候云來港還沒繁榮起來,各種物資都很缺,物價一抬再抬,容父那點兒薪水根本不足以養活他們一家三口。于是就有了高競霆看到的那份清單。從那個時候起,容裴就接了不少兼職,大部分是腦力活,不需要露面,只要完成任務交給中間人就行了。容裴最缺錢的時候同時接下過十幾個任務,對應的醫療記錄顯示他那段時間曾經昏迷過幾次,病因是耗腦過度。但是這些都沒有人知道。在師長面前容裴是好學生、在父親面前容裴是好兒子、在弟弟面前容裴是個好哥哥,就連在他面前也很好地扮演著“最好的朋友”這個角色,從不失職。只是相對的……相對的……容裴的每次生日、每次頒獎禮、每一個對他而言很重要的日子,幾乎都是獨自度過的。一直到他有了郝英才、鄭應武這兩個至交,結識了其他朋友,他的生活才慢慢熱鬧起來。高競霆胸口發疼。等看到下邊的兩張照片時,他愣愣地盯著它們老半天,眼眶忽然就紅了。容裴遇見范立云的不久之前,他剛好遇見了樂棠。兩張疊在一起的照片,冥冥之中揭露了當年的一角真相。那時候他不知道自己和容裴有婚約。但是容裴知道。那時候他說喜歡自己喜歡樂棠,巴巴地追在樂棠屁股后邊跑。在容裴的面前。不久之后,容裴才遇到范立云。范立云是他的指導人,對他很照顧,給了他從來沒有人給他的關心與維護,帶他走遍大半個云來港、耐心地教給他許多東西。這些都被記錄在案。——同時也在容裴后來在公眾面前提起的回憶、在訪談里面說起的過往里面出現過。這樣的關懷,對容裴來說是多好的誘餌。哪怕只有一點點,他都想握在手里。所以容裴說:“我追過他?!?/br>高競霆的心像是被利刃狠狠穿透了一樣,幾乎停止了跳動。不是容裴不選他、不是容裴不考慮他,而是他、而是他自己把容裴推走的!如果那時候他能給容裴半點關心,如果那時候他沒有表現出對容裴最重視的弟弟的愛慕之意……那樣的話、那樣的話,也許就不會有范立云,更不會有林靜泉!容裴那么心軟的一個人,即使是哄,也會哄他一輩子!可是沒有如果。那么對于容裴和別人在一起的事情,他有什么立場生氣?——是他先把手放開的……高競霆忍著痛把所有東西看完,紅著眼將它們統統扔進碎紙機里銷毀。看著那錐心的利刃化成一堆廢紙,高競霆抹了抹發熱的眼眶,很快就振作起來。他找出了外公的聯絡號,發出通話請求。李付鈞很快就接受了他的通話邀請:“競霆,什么事?”高競霆握了握拳,穩住嗓音問:“外公,白卡出身的人要在最短時間內晉升為藍流,除了歷任三州之外有沒有別的途徑?”李付鈞沉默片刻,說道:“你是為容裴問的?”高競霆眼睛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