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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只知道窗外的斜陽收攏,侍婢們來來往往換上了燭臺燈籠,方聽見章家阿姐一聲嘶啞地痛呼,嬰兒響亮的啼哭充滿了整個房間。 明琬滿手鮮血,幾乎立即癱軟在地。 從章家阿姐家出來,方覺天色黑得厲害,明琬一咯噔,道了聲“糟糕”,匆匆背著藥箱就往外跑。 她跑得實在太過匆忙,章似白氣喘吁吁地追上來,拉住她的腕子道:“你跑這么快作甚?姐夫還說要好好感謝你呢?!?/br> “不必了,我有急事?!泵麋?,“何況都是朋友,你也幫過我許多?!?/br> “哎等等!”章似白遞給她一個紅色的錢袋,“大恩不言謝,紅包還是要給的!” “我不能收?!泵麋⒓t包推回。 “給你你就拿著!”章似白又將紅包硬塞回給她。 一推一回間,誰也沒有注意到路邊一輛馬車靜候多時。 車中人的面容隱在黑暗中,唯有一雙冷寂的眼睛格外亮,沉沉的視線落在推搡的兩人身上,晦暗一片。 “明琬,過來!”刻意壓抑的清冷嗓音,打破了夜的沉靜。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9-03 23:39:37~2020-09-04 23:59: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山清酒里 2個;晚星、茶蛋、桃子momo、惟有美景美食不可辜負、24378553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夏月 4瓶;姓墨的 3瓶;第十七年冬、若言、寧子、玄小爺、江南yan、26864636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8章 對弈 馬車上, 聞致裹著一身玄青色的狐裘披風,腦后的發絲自肩頭垂下,像是最純凈的墨色流淌, 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他不說話的時候, 總讓人想起最鋒利的刀, 或是最孤冷的雪。 明琬猜他此刻定是很生氣, 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 車外, 章似白抱臂朝這邊看了眼, 確定明琬沒有遭受聞致的“虐待”, 這才放心地回去看剛降生的外甥去了。 明琬輕輕擱下肩上背著的藥箱, 雙膝并攏平緩呼吸,而后解釋道:“章似白的阿姐難產, 性命垂危, 我臨時跑了一趟?!?/br> 以前聞致忘了她的生辰, 她仍舊記得當時是何滋味。此番聞致生辰,她雖并未許諾過對方什么,但見他久候路旁之時, 到底是有一丁點兒心虛的。 她不是聞致,做不到那般理直氣壯。 聞致轉過頭來看她。 明琬以為他意圖問罪,已經做好了反駁的準備。誰知, 聞致只是平緩問道:“生出來了嗎?” 明琬怔了怔,腹稿被盡數堵回腹中。愣了愣神,她頷首道:“母子平安?!?/br> “那很好?!甭勚碌?。頓了頓,他又說, “方才獨自在車上,見你與那姓章的往來談笑,我想了許多。阿琬可知我在想什么?” 相識六年, 聞致第一次喚她“阿琬”,而非連名帶姓地叫喚。 明琬心中大過詫異和不適應,以至于忘了回應,待她回過神來時,剛巧聽到聞致沉穩壓迫的嗓音傳來,低低道:“我在想,若是能將你鎖在身邊,只為我一人歡笑便好了?!?/br> 明琬心臟驟然一緊。 她望著聞致,似乎想從他晦暗深邃的雙眼中辨別這句話的真假,努力沉靜道:“可是你不能如此,若我成了籠中雀,是絕對不會再對囚禁我之人展露笑顏的?!?/br> “是,我不能。你早已知道我的弱處了,不是么?”聞致眼中的壓迫感消失了,落寞夾雜著許多看不懂的情愫,幽黑一片。 聞言,明琬直白地告訴他:“聞致,我以后會有很多病人,或許還會有許多朋友?!?/br> 但,只會有一個夫君。所以,別逼我,那樣只會讓我走得更遠。 明琬緋唇微啟,終是將逾矩的心里話咽下,低聲道:“今夜之事乃是意外,原以為一個時辰能好,未曾想會耽擱如此長的時間……抱歉,讓你久等了?!?/br> 聞致神色淡淡的,將自己身上的狐裘披風解下來,順手裹在了明琬的身上。 “你無須向我道歉?!彼拷臅r候,身上有類似松枝積雪的清冷木香,垂眸像是說給自己聽,“有負于你的,是我?!?/br> 明琬愣愣的,像是不認識般看他。 聞致替她系好了狐裘披風的系帶,有些緊,扎的結亦是歪歪扭扭的,但很溫暖。明琬垂首間,借著車簾縫隙中漏進來的一線火光,方才發現自己的袖口和裙裾上沾了不少血,仿佛星星點點枯萎的紅梅,但已被厚實的披風遮得嚴嚴實實。 不知何處在放煙花,砰砰砰響個沒停,車簾外的夜色也跟著紅紅紫紫。 明琬撩開車簾看了眼,長安城市坊的圍墻很高,看不到煙花的形狀,只隱約看見東邊的天映得忽明忽暗,從遠處的笑鬧贊嘆聲來揣測,應是極美的。 “誰家放煙火呢?放這么久?!泵麋灶欁缘?。 “大概是……因為過節?!甭勚戮谷灰泊盍嗽?,隨即側首端坐,吩咐侍衛和車夫啟程。 此時已經不早了,明琬問他要去哪兒,他道:“用膳?!?/br> 那一瞬,煙火的光落在聞致的眼里,明滅難辨。 明琬也是在很久以后才知曉,那晚城東畫橋邊的煙火,是聞致專門請人為她放的。 若是沒有章家阿姐難產的意外,聞致會帶她去池邊璀璨的燈海下,看一場全長安最盛大、最美麗的煙火。 晚膳到底沒吃成,過了戌時,酒樓打烊了。 明琬多少有些慚愧,今天大過節又兼生辰,沒理由讓壽星公餓著肚子。于是明琬叫停了馬車,在宵食攤子上買了兩碗羊rou面,臥上荷包蛋,拉上聞致坐在半舊的桌凳上。 明琬將清湯的羊rou面推在聞致面前,隨口說了幾句祝詞:“吃了這碗長壽面,祝聞大人山河同壽,官運亨通!事事遂愿,身心永??!” “事事遂愿……”他嘴角的弧度淡得幾乎看不見,與其說是笑,倒更像是嘲解,望向明琬平靜道,“若真能遂愿,便好了?!?/br> 其實明琬能感覺到,聞致依舊是那個陰冷強勢的聞致,只是五年后的他學會了克制自己。他看似成了性子溫和的正常人,但其實,他只是在學著如何模仿一個正常人應有的樣子罷了。 他的心中有結,和雁回山的過往無關,充斥著某種明琬暫時還未看透的偏執與不安。 年后又下了一場小雪,明琬抽空校對了草藥圖經手稿,確定并無紕漏后,便決心去找太醫署的幾位老師及前輩引薦批注,爭取能將這本傾注了明承遠畢生心血的醫書刻印傳世。 出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