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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在空中,少頃,將余下的酒一飲而盡。 “他不能喊冤。當年宋家成為了眾矢之的,看上去好像是對叛臣逆將的憤慨,但其實就是外戚專政,挾制皇權,說白了,他們是在逼宮?!?/br> “黎家一心認定宋家為陷害他們的仇敵,又覬覦皇位,忌憚尚未出生的朕。裴元浩和蘭陵更是心懷鬼胎,若是不能將宋家斬盡殺絕,他們自己就危險了。父皇起初是想替宋家主持公道的,可是事情發展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誰都沒料到,向來水火不相容的黎氏和蘭陵公主竟然會在這個事上達成一致。再加上權勢滔天的裴家,局面一觸即發,如果不能處理好,那么……” 沈昭從徐長林的手里搶過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喝下,道:“皇權危矣,父皇的皇位極有可能會不保?!?/br> 他突然想起了父皇臨終時的模樣,才四十歲,就像被什么吸干了氣血,干癟瘦弱的像一具早該歸于塵土的尸骸。 不禁嘆道:“父皇心里太清楚了,他冤殺的是一個甘愿為他死,為他背負污名的忠臣,也許他這一輩子,除了宋玉,再也沒有這樣的忠臣了?!?/br> 院中寂落,安靜無聲。 徐長林道:“所以他不遺余力地要把你捧上皇位,不惜讓你跟蘭陵公主做交易,讓你娶瑟瑟……” 聽他提及瑟瑟,沈昭正在倒酒的手不由一顫,腦中一陣空白,尚未細想,便開口道:“朕已經下旨,赦免當年因宋家之禍而受株連被流放、囚禁、充作奴仆的人——你大概不知,當年傅太傅曾經秘密保下過一批本該處斬的舅舅舊部,將他們劃到了流放的名單里,這些人都可以回京,官府會安置他們,盡可能補償他們……” 說完了沈昭才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干什么?是心虛么,還是覺得欠他什么…… 好在徐長林沒有深究,沉默片刻,問:“那裴元浩和蘭陵公主呢?” “刑部已發了海捕公文,全國通緝裴元浩。至于蘭陵……”沈昭眼中劃過一道精光,卻又故作玄虛:“要不了幾日,大概就有消息了?!?/br> 徐長林這么多年,沒少領教他那一肚子壞水,絲毫不懷疑他的手段,甚至連追問都沒追問,隨口輕應了一聲。 應完這一聲,徐長林猛地一怔,覺出些不對勁來。 他如今還是南楚武安侯,面前這個人是他的死敵,從什么時候開始竟這么信任他了?對他的承諾篤信不疑,對他的謀劃頗有信心……這簡直太可怕了! 一時間又陷入了糾結。 沈昭懶得看他這副模樣,把最后一點酒喝光,撣了撣身上灰塵,起身,往外走了幾步,想起什么,道:“對了,淮關那邊傳來消息。說……楚軍糧草不濟,甚至有些將士連過冬的棉衣都沒有。朕派人潛入豐都暗查,是那個聞太師中飽私囊,這老混蛋八成是見局面不妙,料想朕也容不下他,想卷了錢跑……” “還有,南楚朝臣中已有投降的聲音了,可你們的順景皇帝甚有骨氣,堅決不降,還想暗中派人來長安救你。至于朕是怎么知道的,朕的眼線離你的陛下有多近,朕就不告訴你了,怕你知道了以后晚上更睡不著覺了?!?/br> 徐長林猛拍了一下桌子,怒道:“這幫jian佞!” 沈昭本來不想理他了,可還是沒忍住,退回來道:“你要說聞太師是jian佞,那一點毛病都沒有??膳匀恕扉L林,像你這樣不懼生死、甘心殉國的人到底還是少數,貪生怕死、貪享安寧,這才是人之常情,才是人的本性。人家想活命,你也不能說人家錯。官員尚且如此,更何況百姓?” 說罷,沈昭頭也不回地走了。 來折騰了一下徐長林,沈昭心情好了許多,眼見街衢上熱鬧起來,稚齡孩童手拉手轉圈唱歌謠,他立馬就想起了康兒,想起了他的瑟瑟,直覺歸心似箭,想要立刻回宮看看他們在干什么。 沈昭幾乎與傳訊的內侍前后腳進了尚陽殿,內侍帶來了蘭陵的死訊,瑟瑟正抱著康兒在剪窗花兒,那個‘歿’字一說出來,她的手一顫,將并蒂蓮的花枝剪斷了。 鈺康看在眼里,也不知到底懂不懂何為‘歿’字,只知他母親心情不好了,而且是因為這個內侍帶來的消息,忙學著他父皇平日里的樣子,朝內侍擺了擺小胖手,捏著軟綿綿的嗓子,故作老成道:“好了,我們知道了,別再說了,你退下吧?!?/br> 沈昭險些沒忍住笑出聲,抬手揉了揉兒子的頭,隨口問:“如何歿的?” 雖然他早就知道除了病逝不會有第二種死因,但當著瑟瑟的面兒,還想再裝一裝。 誰知蘭陵竟當真不是病死的。 第123章 大結局(四) “蘭陵公主和萊陽侯到了西河鎮, 正遇上大赦歸來的宋將軍舊部,他們中有人認識公主,又都是些在苦寒之地待久了的人, 粗野蠻橫, 直接拔刀相向。而蘭陵公主又沒帶護衛……” 內侍略有顧忌地看了一眼瑟瑟, 補充道:“傷及的是要害, 郎中去時已經來不及了?!?/br> 瑟瑟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什么,忙問:“那我父親……” 內侍忙道:“萊陽侯安然無恙。事發時, 公主說想吃藕糖, 讓侯爺轉兩條街給她買去了……也有可能,公主提早發現了那些人欲置她于死地,所以才把侯爺支開了。這些都只是推測, 因為傷的是要害, 到發現時雖然還有口氣, 但已經不能說話了。公主一直撐著這口氣, 等侯爺回來了才咽, 大約是想看著他無恙吧……” 殿中悄寂,唯有流沙陷落的簌簌聲。內侍退下后, 沈昭讓梅姑把康兒也抱了下去。 瑟瑟出了會神, 恍然發覺身邊只剩下沈昭了,正滿含關切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她搖頭,表示自己無礙。 “其實這樣也好,終歸是自己種下的因, 結出了果。只是可憐了我父親, 我幼時聽說書, 總說癡心女子負心郎,可看了我父親,我才知道,原來這世間也有癡心的男子……” 沈昭將胳膊環過瑟瑟的后背,手搭在她肩上,默默摟著她,歪著腦袋想了想,一本正經道:“其實我覺得我也挺癡心的?!?/br> 瑟瑟本來眼淚都快要溢出眼眶了,一下子給憋了回去,淚眼朦朧地瞥了他一眼,輕癟了癟唇角,勉強承認。 雖然沈昭想法設法逗瑟瑟開心,但她還是悶在寢殿里難過了好幾日。 今年冬天格外寒冷,瑟瑟本就畏寒,沈昭不愿她太cao勞,總是事事都想在她前頭,能辦的都替她辦了。 蘭陵的喪事有溫賢和溫玄寧張羅,甚至消息傳回萊陽,溫玲瓏掛念著他的叔父,怕他傷心傷身,在年關將至的前幾天,稟過公婆,帶著夫君來了長安。 她是女子,本就細心,既不像溫賢太過傷心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