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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言家,又或者隨時懇切說出“你的人生沒有意義,不如快去死吧”的哲學學者。河希禮走上去:“霍夫曼導演……”霍夫曼神氣昂揚地一擺手,本來應該十分傲慢,但他的長相實在傲慢不起來,就顯得有點悲壯。他似乎有猶太人的血統,大鼻子,背著個手,邁著四方步走進來,憂傷地看著蔡斯年:“路德維?!なァさ隆さ峡ɡ瓝P是一個感情細膩,身世悲慘,有深度,有品位,有格調,有理想,有信念的角色。你太俗,演不了?!?/br>河希禮:“導演,蔡先生演不演得了,不然您讓他先定個妝,試試鏡?!?/br>這部戲定了就是蔡斯年演,但導演也不是能得罪的人?;舴蚵m然沒得過什么大獎,但偏門小獎無數,越偏的的得越多,作品有好幾部被封為精品乃至經典,有“鬼才”之稱。尤其因為個性斐然,極有名氣和號召力。他之所以肯來,完全是看上了這個偏門中的偏門的劇本。霍大導之前說了:這劇本我看哭了。雖然河希禮覺得笑哭了還差不多,但他這是一個嘗試,。他當然不覺得蔡斯年會有什么演技,只是知道這位主兒能讀心,只要把導演心里的形象讀透了,自然能模仿幾分。然后他看向蔡斯年,也不說什么,就盡職盡責地那么看。他雖然衣著華麗,態度圓滑,但是舉止嚴謹,神色板正,散發著正經、正直的老實人氣質,對付蔡斯年這種頑主沒準有幾分用處,企圖把他看得生出些慚愧,一時不能說出拒絕來。然而蔡斯年也不知道是眼大漏神,還是已經練到了旁若無人的境界,他本來想:‘好嘞霍導演,就等您這句話呢,誰想演個智障還是怎么的?’正打算奪門而出的時候,鬼使神差地看了霍夫曼的一雙“滿月”一眼,見到其中有很悲戚的神色。霍夫曼看著他,悲傷地心想:他不能演路德,沒人能演,他們不懂那種寂寞,自娛自樂,奮斗,掙扎,努力不露慘象,在本無意義的人生中活下去。他接著想:他們只知道這是瘋癲罷了。霍夫曼內心涌出的極大的悲傷和孤寂,一下撞在了蔡斯年心上,讓他愣了一愣。蔡斯年想:他是真的為那個荒謬的“一長串名字智障”感覺痛苦和悲傷。但他雖然偶爾會穿白襯衫裝小清新,卻是一個經歷過家破人亡,同事死絕,無能為力,同歸于盡的“滄桑人”,內心完全不敏感,神經一點也不纖細,這樣的痛苦就像在他花崗巖的大心臟上,用羽毛筆戳了戳,連痕跡都像風吹沙走,更不用說扎進他心里去了。‘搞藝術的就是神經病?!m然經常裝逼,且裝得惟妙惟肖,廣受贊譽,但其實并真不懂什么高深藝術的蔡斯年這樣想,推開門大步走了出去。老子才不演這鬼東西。☆、第16章隱忍的文官回去的一路上還是極盡保護之能事,雖然河希禮又企圖用自己的正直、一絲不茍的眼神和氣魄打動他,但蔡斯年實在不是能聽別人話的那種人,一開始還頂回來一兩句,后來干脆不說話了,到最后特別滲人,河希禮一勸他,他就對著人家笑。可憐那河希禮,如同耗子見了貓,半夜見了鬼,差點沒炸起毛來,一身冷汗像是剛經歷完冰桶挑戰,訕訕不敢再說話了。round1,蔡斯年勝利。但他一回宮家大宅,就有點懵。一個優雅而凜然的背影坐在清雅古典的正廳中,一身銀灰色漢服皎若九天之月,一只手修如白玉之竹,坐的是黃花梨椅,拿的是青紙古書,霞光從窗欞中透出來,灑在他發梢肩頭,光塵在他周身漂浮環繞,燦若星河,簡直像是哪幅古畫成了真,讓人有恍惚之感。宮政和放下書,回頭對蔡斯年一笑:“回來了?”他不散發那種威嚴氣勢的時候,一雙眼睛就能流露出本來的漂亮,甚至帶有些無差別的淡淡柔情。蔡斯年正拉不下面子見他,有些驚訝:“你怎么在這?”宮政和淡漠起身:“這是我家,我當然在這?!?/br>但他又走過來,對著蔡斯年上下看了看,終于還是把那些淡漠散去了點,帶了些溫度,變成了平淡:“我搬回來了?!?/br>蔡斯年心想:搬回來就搬回來,人家的家,還不讓人搬回來???但是沒過一個晚上他就覺得不對。晚上吃了不夠塞牙縫的小米稀飯,蔡斯年也沒什么抱怨,照例只是想“自力更生”。他又不愛在屋里悶著,又不愛同人講話,就在偌大古建筑群的宮家大宅里上下亂竄。一時去燙一壺酒,一時去塞兩口rou,去后花園看看假山流水,翻上房頂看看月亮。這顆星球的月亮跟地球上沒太大區別,但還是有些微妙的不同,今天正圓,讓人想起中秋。蔡斯年坐在屋頂上,吹著小冷風,有點想死去的親人們,乃至死去的自己。陌生的世界,沒有真心相待的人,終究偶爾會有些寂寞。還不如炸完了去底下團聚了呢。他正顧自寂寥,就聽園子里進來了人。“晚上涼,您披件外衣吧?!边@是園子門口某個小主管的聲音。“沒事?!钡统恋哪新曧懫饋?,“好久沒回來,轉轉,你不用跟著?!?/br>蔡斯年抻著身子坐起來,遠遠看著月光粼粼的石板路上,被映成一種剔透的淺藍的花朵中,那個銀灰色漢服的人慢慢走進來,可謂長身玉立,衣袂浮動間銀光蕩漾,背著月色的面容像一整塊的玉,看不清,又有淡淡的曖昧光澤。‘來自家后花園賞花賞月,’蔡斯年心里不知怎么就有點酸,‘還有人噓寒問暖,真是矜貴’。他剛想閃身離開,宮政和的聲音卻傳過來:“斯年?!?/br>蔡斯年充耳不聞,還要接著躥,宮政和又叫:“去哪?”“……”蔡斯年回頭喊,“我不想搭理你?!?/br>說完他就覺得真是夜色把自己變野了,風把自己吹傻了,宮政和禁錮著他,未嘗也不是在養著他,雖然養得不太好,而且恐怕肯定要討什么回報吧,但裝習慣了的蔡斯年這么虛偽,總不該說實話。有時候人說話全是為了填補尷尬和空隙,說了什么真話,反而像犯了什么錯一樣,有點冒犯人的真話就更不用說。脫離了心直口快的年紀和環境,大多會落下這種社會病。蔡斯年更有些窘,接著跑,宮政和卻不知道從哪撿了一個什么東西,精準地擲過來,剛好朝著蔡斯年的腳踝飛去。蔡斯年一個心驚,下意識抓住了那東西,幾乎就是電光石